晟国,摄政王府,西苑。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带着料峭的寒意。霜序端着一盆清水,脚步匆匆沿着卵石小径走向主屋,眼神却紧张地扫视着四周。她特意绕了点路,经过后院那片仆役洒扫的区域。
果然,那个瘦小的身影,小满,正低着头,拿着一把几乎跟她一样高的竹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上的落叶。她的动作僵硬,时不时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一眼通往主院的方向,眼神里残留着昨夜收到银镯时的惶恐,却又掩不住一丝对“王妃娘娘”和她身边精致点心的渴望。
霜序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像是急着回去伺候主子洗漱。就在她即将与小满擦肩而过时,脚下“哎呀”一声惊呼,整个人猛地一个趔趄!
“哐当!”
她手中那盆清水脱手飞出,不偏不倚,正好泼在小满脚边!冰冷的水花溅了小满一身。同时,霜序头上那支成色普通的银簪子,也“叮”的一声脆响,滚落在湿漉漉的石板地上,恰好落在小满的扫帚旁。
“啊!对不住!对不住!”霜序手忙脚乱地站稳,满脸的“惊慌失措”,连声道歉,急忙蹲下身去捡拾掉落的铜盆和帕子,目光却紧紧盯着地上的簪子和小满的反应。
小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浑身湿了大半,冷得打了个哆嗦。她下意识地也蹲下去,想帮霜序捡东西。目光触及地上那支在晨光下闪着微光的银簪时,她的动作猛地僵住了。簪子离她很近,几乎是触手可及。她认得这支簪子,是霜序姐姐常戴的。
昨夜那枚温热的银镯仿佛还在手心发烫,王妃娘娘温和却带着威仪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恐惧和渴望再次在她小小的胸腔里激烈地搏斗。她飞快地抬眼看了看四周,那两个刻板的嬷嬷不在附近。她又看向霜序,霜序正低着头狼狈地收拾,似乎没注意簪子。
一个念头如同疯狂的藤蔓瞬间攫住了她。簪子……银的……虽然不如镯子……但……可以换钱……可以给娘抓药……
鬼使神差地,小满那粗糙、带着泥灰的手,极其迅速地、带着一种做贼般的颤抖,猛地抓向了地上的银簪!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簪子的刹那——
一只冰冷的手,快如闪电般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小满惊恐地抬头,正对上霜序那双瞬间变得锐利如刀的眼睛!方才的惊慌失措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洞悉一切的压迫感!
“小满姑娘,”霜序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吐信,每一个字都敲在小满濒临崩溃的心弦上,“王妃娘娘的赏赐,还满足不了你么?连我的簪子……也想顺手牵羊?”
小满如遭雷击,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被发现了!她偷东西被发现了!王府的规矩,偷窃主子东西,轻则鞭笞,重则打死!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昨夜那点微弱的渴望被碾得粉碎。她想尖叫,喉咙却被死死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我……我没有……霜序姐姐……我……”她语无伦次,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混合着脸上的水渍和泥灰,狼狈不堪。
霜序却没有松开手,反而将她拉得更近,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刺入她恐惧的眼底。“没有?”她冷笑一声,另一只手飞快地从袖中滑出一物,在小满眼前一晃!
小满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块小小的、毫不起眼的黑色木牌,边缘已经被摩挲得圆润光滑。木牌上没有任何文字,只刻着一朵极其简约、线条流畅的——五瓣梅花!
花月楼!
小满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双腿一软,若不是霜序还扣着她的手腕,她几乎要瘫倒在地。她死死盯着那块木牌,眼中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混合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深埋心底的、如同烙印般刻骨的敬畏!这木牌……这梅花……她认得!她死也认得!那是花月楼最底层联络人的信物!这个霜序姐姐……不,这个王妃娘娘身边的侍女……竟然是……
“认得就好。”霜序的声音冷得像冰,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却松了几分,但那份压迫感丝毫未减,“现在,告诉我,是谁让你来这院子‘洒扫’的?陆其琛想知道什么?还有……”霜序的目光锐利如刀,猛地刺向小满下意识想要缩回去的手腕,“你手腕上那个被剜掉的烙印,原本……是什么?!”
小满的身体筛糠般抖动着,巨大的秘密被瞬间揭穿带来的冲击,让她彻底崩溃。她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湿滑的石板上,泪水汹涌而出,带着哭腔,声音破碎而绝望:
“是……是总管……王公公……他让奴婢盯着王妃娘娘的举动……每日……每日都要报上去……王妃娘娘喝了多少药……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还有……还有……”她剧烈地喘息着,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那几个字,“……娘娘……是不是……懂……懂药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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