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臣退出大殿,贞观殿内只剩下狄明、狄仁杰、房玄龄与惊魂未定的封可言。
凝重的气氛并未随人群散去而缓解,反而因即将商议的机密要事而更加沉肃。
武则天转身,目光首先落在狄明身上,语气凝重:“今日急召你入宫,实因有两件要事,皆非寻常官吏所能处置。”
她踱步至御案前,伸出第一根手指:“其一,便是这邗沟覆船、盐踪诡秘之案。漕运乃国家命脉,盐税更是国库重要来源。如今漕运不畅,官盐屡屡失踪,关中已现盐荒之兆。若再不查明真相,恢复盐运,只怕各地盐枭蜂起,私盐泛滥,届时国库空虚,民心不稳,天下必生动荡!此事,已刻不容缓!”
稍作停顿,她伸出第二根手指,凤眸中寒光一闪:“其二,则关乎一桩陈年旧案与一个不知死活的狂徒!”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昨日内卫密报,平南侯薛青麟曾于酒后狂言,声称其手中握有当年助朕稳固朝局、处置叛逆的‘关键信函’,以此作为护身符,狂妄宣称无人能动他分毫!”
武则天冷哼一声,将当年薛青麟如何向梁王武三思告发黄国公“谋逆”,自己如何下旨嘉奖,赐其侯爵之事简要说来。
“朕念其告发有功,赐他世代富贵。不想此獠非但不知感恩,竟敢以此秘辛为恃,结交朋党,横行地方,如今更是口出狂言,实乃罪大恶极!”
她看向狄明与狄仁杰,沉声道:“江南、江北两道,不但是漕运盐铁之命脉所在,更是朝廷财赋重地,关乎社稷根本。邗沟案与薛青麟案,一在江南,一在江北,皆需能臣干吏前往处置。朕本欲让怀英独往江南,然如今江北又生事端,恐怀英分身乏术。故而,朕意已决……”
武则天目光灼灼地看向狄明:“以狄明为主,暂领奉旨钦差,总制江南、江北两道一切军政事务,专司整顿吏治,查察邗沟覆船、官盐失踪及薛青麟不法诸案,允你便宜行事,先斩后奏!” 她又看向狄仁杰:“怀英,你便为江南道黜置大使,兼江淮都转运使,奉旨钦差,全力协助狄明,主理邗沟一案,务必使漕运畅通,盐路复归!”
狄仁杰率先躬身,肃然道:“老臣领旨,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重托!”
狄明见父亲已然应下,心中虽念着家中娇妻幼女,渴望再多些陪伴时光,但知此事关系重大,也只得按下心思,恭敬领命:“臣,遵旨!”
武则天见二人应允,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前番平定蛇灵与宗室叛乱,你父子二人居功至伟,太平为避嫌,未对你们多加封赏。今日,朕便替她把这赏赐给了。”
她看向房玄龄:“玄龄,拟旨。”
“狄仁杰、狄明,剿逆安邦,功在社稷。进狄仁杰为郡王爵,开府仪同三司,内史职不变。进狄明为镇国大将军,统领天下兵马,原职不变。”
“加狄明为两江节度使,总制江南江北两道军政,查案吏治,便宜行事。加狄仁杰为江南道黜置大使,兼江淮都转运使,奉旨钦差。”
“擢曾泰为江淮转运使,辅佐狄仁杰。晋李元芳为右千牛卫大将军,率本部护卫狄仁杰。封可言戴罪立功,协同办理邗沟事宜。”
“江北之事,朕会知会内卫府大阁领凤凰,命其在江北之内卫,悉数听候狄明调遣!”
“臣等领旨谢恩!”狄明、狄仁杰等人跪拜接旨。
“都下去准备吧。”
武则天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也不知太平还要休养多久才能回来理事……身边少了婉儿和太平,朕这宫里,倒是冷清了不少。”
狄明闻言,笑着回道:“陛下,太平尚需静养一月方能恢复。”
“还要一个月?”武则天微微蹙眉,随即像是想到什么,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狄明啊,让你府上那几个丫头,时常带着孩子们进宫来陪朕说说话吧,也热闹些。”
狄明微微一愣,随即恭敬应道:“是,臣遵旨。”
心中却是一动,这位叱咤风云的女皇,似乎也开始渴望寻常人家的天伦之乐了。
……
出得皇宫,众人各自回府准备。
狄明回到郡公府,立刻将仍在休养的太平公主、上官婉儿、李青霞、苏显儿、小梅小凤、娜鲁,以及紫玉、青鸾两位女管家都聚到了太平房中。
他将宫中之事,以及皇帝的任命和封赏娓娓道来。听闻狄明不日又将离京,远赴江南江北,众女脸上皆流露出不舍之情。尤其是娜鲁,性情率真,忍不住上前抱住狄明的手臂,碧眸中满是不依:“大都督才回来多久,这便要走了么?”
“呵呵,我的话还未说完,你们怎地就先伤感起来了?”狄明见众人这般情态,不由笑道。
倚在床榻上的太平公主疑惑道:“相公还想说什么?陛下的封赏,方才宫内已有人来传过喜讯了。”
“非是封赏之事。”狄明环视众女,眼中带着笑意,“我是想说,此番南下,我打算带上你们之中能随行的,一同前往!”
他早已思忖过,无论是铁手团操控的邗沟案,还是薛青麟案,虽案情复杂,但危险程度远不及之前的蛇灵。借此机会,携美同游江南水乡,既办案,亦观光,岂不美哉?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
随即,欢呼声、雀跃声此起彼伏!
“真的吗?太好了!”
“可以出去游玩了!”
“相公此言当真?”
无论是身为女侠的苏显儿、小梅小凤,还是掌管事务的紫玉、青鸾,亦或是久居深宅的上官婉儿、李青霞、娜鲁,眼中都绽放出惊喜的光彩。
能陪伴在夫君身边,又能一览江南风光,对她们而言,无疑是极大的诱惑。
就连榻上的太平公主,也露出了向往的神色,只可惜她产后体虚,无法同行。
眼见众女反应如此热烈,狄明心中大悦,笑道:“自然当真!你们速去准备,我们轻车简从,但该带的用度一样不可少。此番南下,定要叫你们好好领略一番这‘烟花三月下扬州’的景致!”
郡公府内,顿时因这即将到来的“南巡”而充满了欢快与忙碌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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