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事件的创伤尚未平复,城堡依旧处于戒严状态,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似乎还未完全散去,另一场更加阴险、更加制度化、如同钝刀子割肉般的“风暴”,在多洛雷斯·乌姆里奇的推动下,悄然降临霍格沃茨。
魔法部的调查小组在进行了几天徒劳无功(或者说,未能找到足够扳倒邓布利多的证据)的询问后,大部分成员撤离了。
但乌姆里奇留了下来。
福吉政府显然不打算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将影响力深深楔入霍格沃茨的机会。
乌姆里奇被正式任命为“魔法部高级调查官”,拥有“审查和评估霍格沃茨所有教职工教学表现,并确保其符合魔法部教育标准”的权力。
这个头衔和权力范围模糊而宽泛,像一把悬在每位教授头顶的、随时可能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的第一把火,烧向了学校的日常秩序和教学自由。
一天清晨,学生们像往常一样来到大礼堂吃早餐时,惊讶地发现礼堂门口以及各学院的布告栏上,都贴上了一张崭新的、用粉红色花边装饰、字体工整到刻板的告示: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学生行为规范修正条例(试行)》
由魔法部高级调查官多洛雷斯·简·乌姆里奇颁布
条例内容琐碎、苛刻,且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控制欲:
第一条: 所有学生社团、学习小组及非课程要求的集会活动,必须向高级调查官办公室提交书面申请,详细说明活动目的、内容、参与人员名单、指导教授,并获得书面批准后方可进行。未经批准的集会,一律视为非法。
第二条: 课余时间,学生不得在走廊、庭院等公共区域三人以上聚集交谈。图书馆学习小组人数不得超过五人,且需保持“适当的安静”。
第三条: 任何学生不得以任何形式,传播、讨论、散布关于“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回归的不实谣言以及相关恐怖言论,违者将受到严厉处罚。
第四条: 高级调查官及她指定的“调查行动组”(由部分“表现良好”、“思想进步”的学生组成)有权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对任何学生进行问询,以了解其对学校规章、魔法部政策的理解和执行情况。学生有义务配合。
第五条: 任何被发现有“破坏学校稳定”、“散播恐慌情绪”、“对抗教授(包括高级调查官)合法管理”行为的学生,将视情节严重程度,受到禁闭、扣分、暂停课外活动乃至开除的处分。
……
长长的条例下面,还用更小的字体附注了一条:“本条例即日起生效,最终解释权归魔法部高级调查官办公室所有。”
大礼堂里一片哗然。
“三人以上不能聚集?这什么意思?我们吃个饭都不行了吗?”罗恩看着告示,难以置信地叫道。
“非法集会?她这是直接冲着d.A.来的!”哈利压低声音,脸色铁青。
“调查行动组?她还想在学生里发展告密者?”赫敏的声音冰冷,她瞬间看穿了乌姆里奇的意图,用官僚程序和恐惧,瓦解学生内部的团结和反抗潜力。
这不仅仅是为了抓d.A.军的把柄,更是为了从根本上扼杀霍格沃茨长期以来形成的自由、开放的学术和社交氛围,将学校变成一个高度管控、人人自危的牢笼。
乌姆里奇的行动远不止于此。
她开始频繁地“巡视”课堂,尤其是那些她认为“可能存在风险”的课程。
黑魔法防御术课首当其冲。
当乌姆里奇那粉红色的、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斯内普那阴冷的地下教室门口时,整个教室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度。
她自带了一把粉红色的天鹅绒扶手椅,放在教室角落,然后拿出一个写字板和一盒粉红色的羽毛笔,脸上挂着那种标志性的、假惺惺的笑容,开始“听课”。
斯内普对此的反应是,完全无视。他依旧用他那冰冷的、拖长的声调讲解着一种能够腐蚀大多数防护咒语的恶咒的识别与反制,仿佛角落里那只粉红色的癞蛤蟆不存在。
他的课程内容依旧黑暗、实用,甚至比平时更加尖锐。
乌姆里奇听着,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她几次试图打断斯内普,提出“质疑”。
“斯内普教授,请问您向学生传授如此……危险的咒语知识,是否考虑了可能引发的……安全隐患?以及,这是否符合魔法部制定的《防御魔法教学大纲》中关于‘避免过度刺激学生神经’的指导精神?”
斯内普缓缓转过身,黑色的眼睛像两潭深水,毫无波澜地看向乌姆里奇:“乌姆里奇……高级调查官。我的职责是教会他们如何在真实的、充满恶意的攻击下活下去,而不是如何在一份官僚文件上获得‘优秀’评级。至于安全隐患……”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讥讽,“我想,几天前发生在场地上的事情,已经充分证明了,危险从来不会因为我们的‘避免’而消失。”
乌姆里奇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但她无法在教学内容上直接驳倒斯内普,尤其是在袭击事件刚刚发生后。
她只能在写字板上飞快地记录着,笔尖几乎要戳破羊皮纸。
她在斯内普这里碰了钉子,转而将目标投向其他“软柿子”。
特里劳妮教授的占卜课成了她重点打击的对象。
乌姆里奇根本无法忍受那满屋子的香料味、昏暗的光线和特里劳妮那神神叨叨的预言。
在一次听课中,她公开嘲讽特里劳妮的教学是“毫无根据的迷信活动”,“浪费学生宝贵的时间”,并威胁要将占卜课从霍格沃茨的课程表中剔除,吓得特里劳妮当场痛哭流涕,水晶球都摔碎了一个。
就连宾斯教授的魔法史课她也去掺和一脚,抱怨课程内容“过于陈旧”、“缺乏对现代魔法部伟大成就的介绍”,建议加入更多“爱国主义教育”。
她的“教育改革”像一层油腻的、令人不适的薄膜,覆盖在霍格沃茨的每一个角落。
走廊里,那些被她挑选出来的、通常来自斯莱特林学院的“调查行动组”成员,像幽灵一样巡视着,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每一个超过三人的人群。
交谈声变低了,笑容变少了,一种自我审查的氛围开始弥漫。
d.A.军的活动受到了最直接的冲击。
加密加隆的联络变得异常谨慎,频繁更换暗号和联络时间。
有求必应屋虽然安全,但前往和离开的过程风险大增。
赫敏不得不暂停了大规模集体训练,转而化整为零,进行更小范围、更隐蔽的针对性指导。
一天晚上,赫敏、哈利和罗恩在图书馆一个偏僻的角落(刚好只有三人)低声讨论着对策。
“我们必须反击!”哈利愤怒地说,“不能让她这么为所欲为!”
“怎么反击?和她正面冲突吗?”罗恩忧心忡忡,“她现在有权开除我们!”
“硬碰硬是不明智的。”赫敏冷静地分析,“她现在手握魔法部的尚方宝剑,我们直接对抗只会被她抓住把柄,正中下怀。”
“那怎么办?难道就看着她把霍格沃茨变成她的粉红色监狱?”
“当然不。”赫敏的眼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我们需要更聪明的方式。她依靠的是规则和告密。那我们就从规则内部去瓦解她。”
“什么意思?”
“首先,d.A.军必须转入更深的地下。活动频率降低,但每次活动的效率和针对性要更高。我们需要挑选最可靠的核心成员,进行更高级的训练。其次,我们要利用规则。她不是要审批吗?我们可以‘申请’成立一些无害的社团,比如‘高级魔文研究小组’、‘魔药改良兴趣会’,用合法的外壳掩护我们的活动。最重要的是……”赫敏压低了声音,“我们要让她所谓的‘调查行动组’失灵。”
“怎么失灵?”
“制造信息迷雾。”赫敏嘴角露出一丝狡黠,“让那些告密者听到的,都是我们想让他们听到的。散布一些半真半假、无关痛痒的‘秘密’,让他们去汇报,消耗乌姆里奇的精力。同时,在普通学生中,我们要悄无声息地传播真实的信息,关于袭击的真相,关于伏地魔的威胁,关于乌姆里奇和魔法部的真实目的。不能明着对抗,我们就用舆论和她打游击战。”
哈利和罗恩看着赫敏,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这种基于规则和情报的对抗方式,超出了他们习惯的直接冲突模式。
“这能行吗?”罗恩有些怀疑。
“这是目前最可行,也最安全的方式。”赫敏坚定地说,“我们要让乌姆里奇感觉到,她虽然站在明处,手握权力,却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我们要保护霍格沃茨的精髓,不是通过轰轰烈烈的反抗,而是通过更坚韧、更智慧的……日常抵抗。”
她看向窗外,乌姆里奇那粉红色的办公室窗口在夜色中格外显眼。
“这是一场新的战争,哈利,罗恩。战场在规章制度里,在流言蜚语中,在每个人的心里。”
“我们要让她知道,霍格沃茨,不是她和她背后的福吉,能够轻易征服的。”
乌姆里奇的“教育改革”,试图用铁腕和粉红色的丝绸包裹住霍格沃茨,扼杀它的活力。
但她低估了这所千年古堡所孕育的智慧和韧性,更低估了那个名叫赫敏·格兰杰的女孩,在绝境中寻找规则漏洞、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决心。
一场无声的、围绕校园控制权的拉锯战,就此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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