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万籁俱寂。云州城结束了一天的喧嚣，陷入沉睡。唯有城西守备府大牢的方向，依旧灯火通明，透着一股森严之气。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轻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大牢附近一处僻静的屋檐下。正是林正。他换上了一身紧身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眼睛。
“小子，准备好了没？”破戒的声音在他心间响起，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这大牢的守卫比想象中要森严啊，气血旺盛的兵丁不少，还有几个气息阴冷的家伙，像是修炼过外门功夫的。”
林正凝神观察。守备府大牢是一座独立的石砌建筑，高墙环绕，只有一道铁门进出。门前有八名持枪兵丁把守，个个神情肃穆。墙头还有流动的哨兵，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更麻烦的是，林正能感觉到，大牢内部隐隐有几股不弱的气息，应该是牢头或者看守中的高手。
“硬闯是下下策。”林正低声道，“破戒，依计行事。”
“明白！”破戒应了一声。下一刻，林正手腕上的菩提佛珠微微发热，一股清凉温和的气息缓缓扩散开来，将林正的身形和气息完美地包裹、隐匿。这正是菩提子的另一项妙用——匿气藏形。只要林正不主动暴露，或者遇到道行极高的存在，寻常武者和低阶修士根本无法察觉他的存在。
林正深吸一口气，身形一动，如同狸猫般攀上高墙，避开哨兵的视线，悄无声息地落入大牢院内。院内也有兵丁巡逻，但在破戒的掩护下，林正如同隐形人一般，轻松避开了所有耳目，靠近了牢房主体建筑。
牢房入口处把守更加严密，还有两名气息沉稳、太阳穴高高鼓起的壮汉坐在门口，显然是外家功夫的好手。
“不能从正门进。”林正目光扫视，最终锁定在牢房侧面一处高高的、用于通风和采气的狭小气窗上。气窗装有铁栅，但对林正而言并非难事。他运转真气，双手握住两根铁栅，微微用力，便将其无声无息地掰开一个可容人通过的缝隙，随即身形一缩，钻了进去。
气窗内是一条狭窄、阴暗且充满霉味和污秽气息的通道。林正屏住呼吸，沿着通道缓缓前行。破戒的匿气效果极佳，连通道尽头一处看守休息的小房间里传来的鼾声都未曾惊动。
“柳文轩在哪？”林正心中问道。他需要尽快找到目标。
“别急，老子在感应。”破戒道，“那小子身上有书院的文气，虽然微弱，但在这污秽之地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嗯，在下面！地下一层，最里面那间！气息有点弱，好像受了点苦头。”
林正心中一紧，连忙顺着石阶向地下一层潜去。地下一层更加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绝望的气息。两旁的牢房里关押着形形色色的囚犯，有的在呻吟，有的在咒骂，有的则如同死尸般沉默。
他按照破戒的指引，来到最深处一间独立的牢房前。牢门紧锁，里面一片漆黑。林正透过门上的小窗望去，借着远处火把微弱的光线，看到柳文轩正靠墙坐着。他身上的学子衫已经破烂不堪，沾满污迹，脸上有淤青，嘴唇干裂，眼神却依旧倔强，带着不屈的光芒。
“文轩兄。”林正压低声音，透过门缝唤道。
柳文轩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待看清门外黑影的轮廓并非狱卒后，他压低声音警惕地问：“你是谁？”
“是我，林正。”林正扯下蒙面黑巾，露出面容。
“林……林客卿？！”柳文轩又惊又喜，挣扎着想站起来，“你怎么进来的？这里太危险了！”
“时间紧迫，长话短说。”林正沉声道，“他们为何抓你？手里有什么证据？”
柳文轩咬牙道：“他们诬陷我！说我与城外一股流匪有勾结，还拿出一封所谓的‘密信’，上面模仿我的笔迹，内容大逆不道！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流匪，那信也是伪造的！”
林正目光一凝。伪造书信，勾结匪类，这是杀头的重罪！赵擎苍果然狠毒！
“他们对你用刑了？”林正看着他脸上的伤。
“皮肉之苦罢了，我还撑得住。”柳文轩挺直脊梁，“但他们威胁我，若不自白画押，就要牵连书院，对顾先生不利！”
林正心中怒火暗生，但面上依旧平静：“你坚持住，书院正在想办法。我今日来，一是确认你的情况，二是……”他伸出手，掌心悄然运转“心缘掌”，一股温和纯净的生机之力，混合着菩提子的安神效果，隔空缓缓渡入柳文轩体内。
柳文轩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身上的伤痛顿时减轻了大半，疲惫的精神也为之一振！他震惊地看着林正：“林客卿，你……”
“此力可保你三日内伤势不恶化，神志清明。”林正低声道，“记住，无论如何，不可画押！我会设法找到证据，还你清白！”
说罢，他不再停留，重新蒙上面巾，准备原路返回。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异变突生！
通道另一端，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声！
“有动静！地牢那边！”
“快！去看看！”
紧接着，火把的光芒照亮了通道，几名气息凶悍的狱卒和一名穿着官服、眼神阴鸷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那阴鸷男子气息沉凝，显然是个高手！
“不好！被发现了！”破戒在林正心中惊呼，“是那个牢头！他身上有血腥煞气，不好对付！”
林正心中一惊，匿气法门虽妙，但如此近距离下，对方又是高手，很难完全瞒过！他立刻闪身躲入旁边一个堆放杂物的阴暗角落，全力收敛气息。
那阴鸷牢头带着人径直走到柳文轩的牢门前，检查了一下锁具，又透过小窗看了看里面的柳文轩，见无异状，才皱眉道：“刚才好像听到这边有动静？”
一名狱卒谄媚道：“头儿，可能是老鼠吧？这地牢里老鼠多得很。”
牢头冷哼一声，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通道两侧，尤其是在林正藏身的角落停留了一瞬。林正屏住呼吸，心跳都几乎停止。
万幸，牢头并未发现异常，挥了挥手：“加强巡逻！赵大人有令，此犯至关重要，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
待牢头带人离开，通道重归昏暗，林正才松了口气，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好险！”破戒也心有余悸，“那家伙手上人命不少，煞气重，对气息特别敏感。小子，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林正不敢怠慢，立刻沿着原路，小心翼翼地从气窗钻出，避开巡逻，翻过高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回到静安居，林正摘下蒙面，脸色凝重。虽然成功见到了柳文轩，并留下了护身符，但守备府的戒备森严和那牢头的敏锐，都让他感到棘手。更重要的是，对方伪造证据，铁了心要置柳文轩和书院于死地。
“必须尽快找到破局之法。”林正抚摸着腕上的佛珠，眼中寒光闪烁，“伪造书信……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一场暗中的较量，已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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