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庞大的秦家别墅群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晚上九点整,陆寒星卧室那盏昏黄的阅读灯“啪嗒”一声熄灭了。他迅速缩进柔软的被窝里,拉高被子直到盖过头顶,形成一个密闭的黑暗空间,只留下耳朵上戴着的隐形耳机闪烁着微不可察的蓝光。他维持着均匀的呼吸,装作已然入睡听歌的模样。
门外,负责看守的保镖透过门缝看到五少爷床上的隆起和隐约的耳机线,满意地点点头。他熟练地将房门从外部轻轻锁上,“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确保这位不安分的五少爷今晚无法再溜出去。做完这一切,保镖打了个哈欠,转身回了隔壁自己的小卧室休息。楼下客厅里,另外两名轮值的保镖早已歪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们疲惫的脸上,鼾声微微响起。
当确认门外再无动静,陆寒星才在被子底下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在黑暗中亮得惊人。他点开手机里狗仔刚刚发来的加密音频文件,将音量调到最低,贴紧耳朵。
耳机里传来嘈杂背景音掩盖下,一段清晰得令人心寒的窃听内容——来自秦妄、夏雨宁和他们的儿子夏天澈在一家偏僻饭店包厢里的对话。
“妄哥!秦家人不会饶了我的,更不会饶了夏家!” 这是夏雨宁带着哭腔的声音,充满了恐慌和无助。
紧接着,一个少年带着浓重鼻音和哽咽的声音响起:“爸爸,我和妈妈哭死了,妈妈被夏家奚落赶了出来,我们……我们差点露宿街头!” 那是夏天澈,他是秦妄和夏雨宁的私生子。
短暂的沉默后,是秦妄,他那个血缘上的二叔,低沉而压抑的声音:“我给你买的别墅呢?”
“被秦家老太爷查封了!” 夏雨宁急急地解释,声音带着绝望,“秦家眼线太多了,只要是你花秦家钱买的别墅、跑车,全部被冻结了!我们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哎——!” 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无力感的叹息从秦妄喉中溢出,“老爷子能原谅我,但是绝对不可能原谅雨宁你和天澈……” 他话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我们一家三口逃吧!” 夏天澈带着哭腔恳求。
“妄哥!!!!!!” 夏雨宁的声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秦妄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朋友在海外做生意,我把能变卖的秦家资产处理得差不多了……南俪那个女人,我和她分居了将近20年……”
南俪?
被子下的陆寒星身体猛地一僵,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南俪……那个被秦妄轻描淡写地称为“那个女人”,并且似乎早已抛诸脑后的原配?一股混杂着冰寒与灼热的愤怒瞬间窜遍他的四肢百骸。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屏住呼吸继续听。
“我们什么时候走?” 夏雨宁急切地问。
“就这两天!我已经把钱偷偷转移到了海外账户。阿荣他跟了我这么多年,虽然被老爷子辞退了,但我们一直有联系,他信得过,会帮我们安排。”
“好的妄哥!”
后面传来的是少年压抑的呜咽和扒拉饭菜的声音,夹杂着女人低低的啜泣和男人沉重的叹息。再往后,便是他们压低声音商讨的具体逃亡路线、接应方式和时间地点。
陆寒星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每一个细节都像刻刀般划在他的记忆里。他迅速关掉音频,给狗仔回了条信息:继续紧盯,尤其是那个叫阿荣的,查他所有的社会关系和近期动向。报酬加倍。
发完信息,他将手机揣进睡衣口袋,掀开被子,装作刚被尿意憋醒的样子,揉着眼睛,趿拉着拖鞋走向房间自带的卫生间。
他站在洗漱台前,打开热水,任由氤氲的热气模糊了镜子里自己那张年轻却写满沉重与算计的脸。温热的水流扑在脸上,却丝毫无法驱散他心底不断蔓延开来的寒意。他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秦妄他们行动之前,也就是这两天,离开这栋监视严密的别墅!他必须做点什么,为了那个被称作“南俪”的女人,也为了他自己。
与此同时,别墅二楼的卧房里。
秦耀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这几天他一直心慌意乱,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尤其是对陆寒星,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五弟有些不对劲。不像往常那样浑身是刺,反而变得异常安静,那种沉默之下,仿佛隐藏着汹涌的暗流。他想明天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和他谈一谈。他是真的担心……担心万一五弟又做出什么触怒大哥二哥的事,那两位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他怕这个命运多舛的五弟,又要吃亏受苦。
秦耀辰睁着眼,望着装饰华丽的天花板,那精致的浮雕在夜色中如同张牙舞爪的阴影,让他心头的不安愈发浓重。夜色,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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