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林阳奔赴那场九死一生的鸿门宴,还有,十二个小时。
城郊,一间由旧仓库改造的,最高机密级别的,战备安全屋内。
林阳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金属长桌前,静静地,擦拭着手中的那枚,伪装成袖扣形状的,“病毒钥匙”
它那由特殊生物蛋白和高分子材料构成的外壳,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致命的微光。
空气中,弥漫着设备运行的,低沉嗡鸣声,以及,一种,暴风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就要去死了。
或许,是彻底的,从物理与数据两个层面上,与那个,他素未谋面的,“姐姐”,同归于尽。
或许,是被那群,将他视作“怪物”的旧神,像小白鼠一样,永远地,囚禁在,冰冷的实验台上。
但他不害怕。
他唯一感到的,只有,无尽的,遗憾。
遗憾,还没来得及,看遍这世间,所有的风景。
遗憾,还没来得及,和陈北玄、王浩,这两个,过命的兄弟,喝一场,不醉不归的庆功酒。
更遗憾的是…… 还没来得及,给他此生唯一挚爱的那个,名叫苏晚晴的女人,一场,她早就应该拥有的,盛大的,婚礼。
就在这时。
安全屋那厚重的,合金大门,发出了一声,轻微的,识别通过的,“咔哒”声。
林阳猛地回头!
只见苏晚晴,静静地,站在门口。
她已经换下了那身,象征着“女王”权柄的,职业套装,身上,只是一件,最普通,也最柔软的,米白色羊绒长裙。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妆容,那张,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倾倒的,绝美脸庞上,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苍白与憔悴。
四目相对。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林阳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想要问她,是怎么找到这个,连陈北玄,都不知道的,绝对秘密地点的。
但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他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答案。
那是一种,超越了所有逻辑,超越了所有技术,只有,当两个人的灵魂,紧密相连时,才会产生的,独一无二的,心有灵犀。
苏晚晴没有说话。
她只是,一步一步地,缓缓地,朝着林阳,走来。
她走得很慢,仿佛,每一步,都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走到他的面前,没有哭,也没有,再劝他,不要去。
她只是,伸出那双,微微颤抖着的手,轻轻地,拿起了桌上,那枚,冰冷的,“病毒钥匙”,然后,无比珍重地,将它,放在了一边。
然后,她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他。
将自己那张,冰凉的脸颊,紧紧地,贴在他那,因为紧张与决绝,而略显僵硬的,宽阔的后背上。
“答应我……”
她终于,开了口。
声音,沙哑得,像是一片,被揉碎了的,落叶。
“活下来。”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却像一把烧红了的,最锋利的刀,狠狠地,捅进了林阳,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让他那颗,早已被冰冷的杀意,与赴死的决绝,所填满的心脏,痛得,几乎要痉挛!
他缓缓地,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自己,才是那个,最应该被保护,最应该,去痛哭流涕的女人。
可她,却将所有的恐惧与不舍,都死死地,压在了心底。
只为了,给他,这最后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与力量。
“我……”
他刚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但苏晚晴,却伸出了一根,冰凉的手指,轻轻地,按住了他的嘴唇。
“别说话。”
她的眼眶,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我不是来听你的保证的。”
“我也不是,来和你,告别的。”
她抬起头,那双,曾经,盛满了星辰大海的,美丽的眸子里,此刻,却只剩下,一种,混杂了,无尽的爱,与无尽的,悲伤的,孤注一掷的,疯狂!
“林阳……”
她捧着他的脸,一字一句,用一种,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都彻底烙印进他生命里的,决绝,说道。
“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是什么。”
“我也不在乎,你的明天,会怎样。”
“我只知道,从你决定,为我,挡下全世界那一刻起……”
“无论你是神,是魔,还是……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可怜虫……”
“你,都只是,我苏晚晴的,男人。”
说完,不等林阳有任何的回应。
她,踮起脚尖,主动地,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柔与缠绵。
它,充满了,一种,仿佛要将对方,都彻底吞噬,彻底揉进自己骨血里的,疯狂的,占有欲,与决绝的,奉献!
这是她的宣言。
这是她的,追随。
更是她,在这个末日来临前,以一个妻子的身份,向即将奔赴沙场的丈夫,所献上的,最悲壮,也最炽热的,出征祭礼!
这一夜。
这间冰冷的,堆满了,杀人武器与尖端科技的,安全屋,仿佛,变成了一座,与世隔绝的,温暖的孤岛。
没有了,那即将在24小时内,灰飞烟灭的,千亿帝国。
没有了,那个,即将被终结,或,即将君临世界的,【雅典娜】。
更没有了,那些,在圣十字堡,布下了天罗地网,准备,迎接“神”之陨落的,旧日支配者们。
只有,一对,在这末日风暴中,用尽全力,紧紧相拥的,相爱至深的,凡人。
他们,用最原始,也最本能的方式,在这场,注定,有一方会彻底消失的,战争开始前,拼命地,从对方的身上,汲取着,最后一点,属于“人”的,温度与力量。
试图,将彼此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狠狠地,刻进自己的,灵魂深处。
仿佛,只有这样,当死亡真正来临时,他们,才不会,感到,孤单。
……
第二天,清晨。
第一缕,象征着,决战来临的晨曦,透过安全屋那狭小的,单向玻璃窗,照了进来。
苏晚晴醒得很早。
她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但她的眼神,却已经,没有了昨夜的,疯狂与悲伤。
只剩下一种,暴风雨后的,极致的,平静与温柔。
她,像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妻子,拿起了林阳那件,已经准备好的,黑色西装外套,无比仔细地,为他,穿上。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
仿佛,想要将这一刻,无限地,拉长。
然后,她拿起那枚,伪装成袖扣的,冰冷的,“病毒钥匙”,亲自,为他,戴在了那整洁的,衬衫袖口上。
“我在外面,为你,守住我们的世界。”
她抬起头,看着他,那张,她怎么也,看不够的脸,嘴角,竟露出了一抹,凄美,却又,无比坚定的,笑容。
“等你回来……”
她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她此生的,全部勇气。
“我们,结婚。”
林阳,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此刻的,音容笑貌,她眼中的,每一丝光芒,都彻底,刻进自己的骨髓里,带到,那个,他即将奔赴的,地狱里去。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滚烫的,充满了,无尽的爱,与无尽的,承诺的,吻。
“等我。”
说完,他,猛地,转身。
大步流星地,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头与留恋。
他怕,再多看她一眼。
他那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赴死的决心,便会,轰然,崩塌。
那扇厚重的,合金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
将两个世界,彻底隔绝。
直到,林阳的身影,与所有的脚步声,都彻底消失在,晨光之中。
苏晚晴才缓缓地,转过身。
她抬起手,用手背,胡乱地,抹去了脸上,那不争气地,再次流下的,泪水。
然后,她拿起了,自己的私人电话。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她眼中的,所有温柔与脆弱,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那位,执掌着千亿帝国,杀伐决断的,商业女王,所独有的,冰冷的,钢铁般的,决绝!
“王浩,陈北玄,通知所有人……”
“我们的,添油战争……”
“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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