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水位密码
海蓝蓝接过鳞片,仔细看了看:“这鳞片不是普通鱼的,和上次信封里的锦鲤鳞片一样,是水族的‘灵鱼’鳞片。灵鱼认主,只会把线索给守鼎人,虞明,这是在认你呢!”
虞明摸了摸小臂的红印,红印的温度正好和鳞片的温度一样,温和而坚定。他突然明白,灵鱼是在指引他们,10 月 17 日就是进入藏经洞的日子。
“咔嚓” 一声,陈宇的相机快门突然自动按下。他正举着 “海鸥牌” 相机调整镜头,想拍远处的渔船,没想到快门自己响了。
“怎么回事?我没按快门啊!” 陈宇愣了一下,连忙翻看相机里的底片。
底片洗出来后,大家都围了过去 —— 照片里是滩涂尽头的景象,退潮后的泥地上,露出十几根青黑色的石柱,排列得整整齐齐,像道墙。
每根石柱的顶端都有个凹槽,凹槽里残留着几片青铜镜的碎片,绿锈斑斑,却还能看出镜面的光泽。
此刻,夕阳正斜斜地照过来,把石柱的影子拉得老长,在泥地上织成了一个完整的梵文 “卍” 字,笔画流畅,像是有人特意设计过。
海蓝蓝突然摸了摸脖子上的佛牌 —— 那是母亲给她的,银质的,上面刻着 “卍” 字图案。她把佛牌掏出来,佛牌刚碰到照片,就微微发烫,和石柱影子组成的 “卍” 字产生了共鸣,佛牌上的纹路竟和影子的纹路慢慢重合。
“这是水族的‘护佑符’,母亲说只有圣地的守护者才能用,现在和石柱的‘卍’字共鸣,说明这些石柱就是圣地的守护墙!”
老郑看着照片,又看了看远处的石柱:
“这些石柱应该是明代的,我以前在考古报告上见过类似的,是祭祀用的‘镇水柱’,用来守护水下的圣地。青铜镜碎片应该是嵌在凹槽里的,用来反射月光,打开洞门。”
夕阳渐渐沉了下去,滩涂的温度降了下来。老郑吹响了集合的哨声,“嘟嘟” 的哨声在滩涂上回荡。
湖风裹着滩涂特有的腥甜,一遍遍漫过虞明的裤脚。他蹲在泥地上收拾测深仪时,指尖沾了层湿润的黑泥,指甲缝里还嵌着几丝枯黄的芦根 —— 这是下午在芦苇荡里挪动测点时蹭上的。
测深仪的探头还滴着湖水,金属外壳凉得沁手,他刚把仪器塞进帆布包,一张折得方整的记录纸就从包侧的夹层滑了出来,落在泥地上沾了个浅印。
虞明弯腰去捡,指尖触到纸面粗糙的纤维时,忽然顿住。这是刚才在七个测点记下的数据,每一个都标着精确的经纬度和水位值:15.2 米、16.7 米、17.1 米…… 他无意识地用指尖沿着数据点划过,目光忽然凝住 ——
那些零散的圆点连起来时,竟在纸上蜿蜒出一条起伏的曲线,像被风吹皱的湖面,又像某种隐秘的图腾。
“等等……” 他猛地从帆布包侧袋掏出那本泛黄的《水府真经》。书页因为常年被手摩挲,边缘已经起了毛边,扉页上那道用朱砂绘制的波浪线,此刻正与记录纸上的曲线在夕阳下重叠。
他屏住呼吸,把记录纸贴在扉页上,连最细微的弧度都分毫不差:第三处凸起对应 17.1 米的水位,第五处凹陷正好是 16.2 米的测点,像是有人拿着尺子,把千年典籍里的线条,刻进了今日的水文数据里。
“你们看这曲线!” 虞明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他把记录纸和经书一起递到众人面前。
王影儿最先凑过来,她怀里的《江湖潮汐考》还敞着,书页间夹着的书签是片晒干的荷叶。她伸手按住记录纸,指尖划过那道曲线,又翻到《水府真经》扉页,眼睛倏地亮了:
“是一模一样!我之前总觉得这波浪线奇怪,既不是洋流图,也不是河道走势,原来…… 原来这是水位密码!”
海蓝蓝伸手摸了摸记录纸上的数据,指腹蹭过铅笔写的字迹,又低头看向掌心的麻布残片。残片边缘还留着水浸的痕迹,上面绣着的纹路在夕阳下泛着浅金,是某种她从未见过的水生植物。
“之前在湖边捡到这残片时,总觉得它带着潮气,现在闻着……” 她顿了顿,忽然侧过头,“你们有没有闻到墨香?”
风正好又吹过来,卷着芦花掠过众人的肩头。芦花落在陈宇的相机镜头上,他抬手拂开时,也闻到了那股墨香 —— 不是《水府真经》上那种带着松烟味的新墨香,而是更沉、更古旧的味道,像是陈年宣纸泡过湖水,又在阳光下晒了千年,混着滩涂的腥气,从西北方藏经洞的方向飘来。
那味道很淡,却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每个人的心上,像是一声穿越时空的呼唤,又像是早就定下的千年约定。
“收拾东西,去集合点!” 虞明把记录纸叠好,和《水府真经》一起塞进内袋,指尖碰到袋里的灵鱼鳞片时,又顿了顿。
这片鳞片是上周在湖心采样时捡到的,当时它浮在水面上,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入手竟带着温温的暖意,不像普通的鱼鳞那样冰凉。
此刻鳞片的温度还留在指尖,像是在悄悄呼应着那股墨香。
胶鞋踩在泥地上,发出 “咕叽咕叽” 的声响,每一步都陷进半指深的泥里,又带着泥块拔出来,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测深仪的金属部件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 “叮当” 声,和众人的交谈声混在一起,在空旷的滩涂上格外清晰。
王影儿把《江湖潮汐考》抱得更紧了,书页在她怀里轻轻晃动。
“我刚才翻书的时候看到,每年 10 月 17 日,这片湖的水位都会稳定在 17.8 米左右,正好是记录纸上曲线的峰值。” 她的脸上满是期待,眼睛里映着夕阳的光,“带着鼎和经书,肯定能打开藏经洞 —— 说不定鼎就是钥匙,而经书里的密码,就是开门的暗号。”
海蓝蓝点点头,她把麻布残片凑到鼻尖闻了闻,残片上的潮气似乎更浓了些。
“这法衣残片肯定不普通,上次我把它放进水里,它居然没沉,还浮在水面上。” 她看向陈宇,语气里带着叮嘱,“到时候你多拍点照片,尤其是洞内的壁画和器物,把藏经洞的样子仔仔细细记下来,说不定能解开之前的很多疑问。”
陈宇拍了拍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又打开镜头盖检查了一遍:“放心,我早上刚换了新胶卷,还特意多带了两卷备用的。”
他说着,还晃了晃腰间的相机包,“镜头也擦干净了,就算洞内光线暗,也能拍清楚细节 —— 我还想着,要是能拍到里面的水文记录,咱们的实习报告肯定能拿满分。”
虞明走在最后,他放慢脚步,回头看了眼刚才测深的地方。夕阳正慢慢沉下去,把滩涂染成一片金红,远处的湖面像铺了层碎金,波光粼粼地晃着眼睛。
他抬头看向西北方,藏经洞的方向被一片矮松挡住,却能看到那股墨香似乎正从松枝间飘来,越来越清晰。
他摸了摸内袋里的灵鱼鳞片,忽然想起刚上大二时,教授在水文课上说的话:
“水是活的,它会记住千百年的故事,也会把秘密告诉愿意倾听的人。”
那时候他只觉得这话浪漫,直到今天,看到记录纸上的曲线与千年典籍重合,闻到那股穿越时空的墨香,才忽然明白 —— 这场看似普通的水文实习课,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专业课。
千年的典籍在等着他们,古老的密码在等着他们,藏经洞里藏着的、关于水与文明的故事,也在等着他们。
他们踩着滩涂的泥地,握着今日的水文数据,却在一步步靠近千年前的秘密。
虞明握紧了拳头,指尖的鳞片似乎又暖了些,他加快脚步跟上众人,夕阳的余晖落在他们身后,把身影拉得很长,像是在滩涂上,写下了属于青春与传承的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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