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子乔的目光像钉耙,一下下耙过中天宇的脸。刚才那句“对方说见过更拙劣的版本”像根刺,扎得他心里发紧——他太清楚“拙劣版本”意味着什么,那是他们当年练魔术时,把玫瑰纸卡在袖口、机关勾住头发的狼狈模样,是只有彼此才知道的“黑历史”。
“更拙劣的版本?”他往前探了探身,指尖在茶几上轻轻敲击,节奏敲得人心里发慌,“什么样算拙劣?是玫瑰没展开就掉了,还是机关卡成一团,半天扯不出来?”
中天宇握着水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没想到吕子乔会追问得这么细,更没想到自己会顺口说出那句藏在记忆深处的吐槽——当年吕子乔练魔术时,确实把玫瑰纸卡成过“毛线团”,他当时还笑对方“拙劣得能上搞笑排行榜”。
“记不清了。”他试图含糊过去,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掩饰喉结的滚动,“大概……就是不够流畅吧。”
“不够流畅?”吕子乔挑眉,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粉色糖纸,是刚才吃草莓糖剩下的。他指尖夹着糖纸,手腕轻轻一抖,糖纸在他掌心卷成一团,再展开时,竟勉强折出了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花瓣还耷拉着一片。
“就像这样?”他举着“糖纸花”,语气带着刻意的随意,“当年我第一次练变玫瑰,就折成这鬼样子,你还笑我‘能把玫瑰折成咸菜干,也算天赋’。”
中天宇的呼吸猛地一顿,水杯差点从手里滑出去。
那句“咸菜干”,是他当年趴在吕子乔宿舍的桌子上,一边帮对方拆被机关勾住的糖纸,一边笑骂的话。除了他们俩,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有点像。”他艰难地吐出三个字,视线不敢与吕子乔对视,落在茶几的木纹上,仿佛那里藏着答案。
吕子乔却不放过他,把“糖纸花”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当时说,要在机关里塞片薄竹篾,才能让花瓣挺起来,还说‘笨办法才适合笨手笨脚的人’。这话你还记得吗?”
“……可能吧。”中天宇的声音开始发飘,像被风吹得站不稳的纸船。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变稠了,胡一菲和张伟的目光也带着好奇,显然听出了话里的不对劲——吕子乔说的细节太具体,不像是随口编的。
“什么叫可能?”吕子乔追问,声音陡然提高了些,“你明明记得!那天你帮我修机关,竹篾还是从你笔筒里抽的,上面还有个小缺口,是你削铅笔时不小心划到的!”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片竹篾被中天宇用砂纸磨得很光滑,边角都没留毛刺,还在背面用马克笔写了个小小的“乔”字,说“免得你又跟别人的搞混”。后来那片竹篾被他当宝贝似的收在文具盒里,直到毕业搬家时才不小心弄丢,为此他还郁闷了好几天。
中天宇的脸彻底白了。
竹篾上的缺口、背面的字……这些只有他们俩知道的细节,像一把把钥匙,撬开了他刻意尘封的记忆。他一直以为那些琐碎的瞬间早就被时间磨平了,却没想到吕子乔记得这么清楚,连划痕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我……”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谎言的堤坝在细节的冲击下,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再也堵不住了。
客厅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上。
胡一菲看看吕子乔紧绷的脸,又看看中天宇苍白的脸色,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恍然大悟道:“你们俩……早就认识?”
张伟也凑过来,指着两人:“怪不得子乔问得这么细,天宇回答得吞吞吐吐——你们以前是同学?”
吕子乔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中天宇,眼神里有愤怒,有困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他不明白,为什么中天宇要假装不认识他?为什么要把那些一起练魔术、一起犯傻的日子,当成从没发生过的事?
“是。”
就在这时,中天宇突然开口,声音低哑得像蒙了层灰。他抬起头,终于迎上吕子乔的目光,眼里的慌乱慢慢沉淀下来,只剩下疲惫和无奈,“我们是大学同学,住对门宿舍。”
这句话像块石头投入深潭,在客厅里激起巨大的涟漪。
“我就说嘛!”张伟一拍大腿,“怪不得子乔对天宇的事这么上心,原来是老熟人!”
胡一菲却皱着眉,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那你为什么不承认?还说什么‘记不清’?”
中天宇闭了闭眼,像是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再睁开眼时,他的语气平静了许多,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毕业后……我们闹了点误会,很久没联系了。我以为他早就忘了过去的事,不想再提,免得尴尬。”
“误会?”吕子乔捕捉到这个词,心里的火气“噌”地冒了上来,“什么误会?需要你躲这么多年,连承认认识我都不敢?”
他想起毕业那天,他抱着纸箱站在宿舍楼下,看见中天宇的车停在不远处,想喊住他,对方却摇上车窗,径直开走了。他当时以为是中天宇急着赶路,现在想来,或许从那时起,所谓的“误会”就已经埋下了。
中天宇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当年……是我不对,说了伤害你的话。”
“伤害我的话?”吕子乔愣住了,记忆里搜索着相关的片段,却只有模糊的印象——毕业前的散伙饭上,两人好像吵过一架,具体因为什么,他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喝了很多酒,醒来时头痛欲裂,中天宇已经收拾好东西走了。
“总之,”中天宇避开了具体的争执内容,语气带着歉意,“对不起,子乔。这些年,我一直想跟你道歉。”
吕子乔看着他眼里的真诚,心里的火气突然就泄了大半。他不是个记仇的人,尤其是面对曾经一起疯过、闹过的朋友,再多的委屈,在一句“对不起”面前,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算了。”他摆摆手,拿起桌上的“糖纸花”,塞进中天宇手里,“过去的事,不提了。不过这手艺你得教我,当年你折的玫瑰可比我这强多了。”
中天宇握着那朵歪扭的糖纸花,指尖传来糖纸的粗糙触感,突然笑了。那笑容很轻,却像冰雪初融,在他脸上漾开柔和的弧度。
“好。”
他终于不再掩饰,眼里的疏离和戒备慢慢褪去,露出了吕子乔熟悉的、带着点无奈又温和的神色。
客厅里的气氛彻底松快下来,胡一菲笑着捶了吕子乔一下:“藏这么深,害得我们瞎担心半天!”
张伟嚷嚷着要中天宇露一手真正的魔术,美嘉则拉着两人问当年的糗事,笑声渐渐填满了每个角落。
只有吕子乔看着中天宇低头研究糖纸花的侧脸,心里还有一丝没解开的疑惑——当年的“误会”到底是什么?中天宇没说,他也没再追问。
或许有些事,慢慢来,会更好。就像那朵被折成“咸菜干”的玫瑰,虽然笨拙,却藏着最真的心意,总要等时间慢慢抚平褶皱,才能看清它原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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