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淌进客厅,落在茶几上那沓老照片上,给泛黄的纸页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边。美嘉捏着那张操场追跑的照片,指尖几乎要嵌进纸里,目光灼灼地盯着天宇:“你再好好想想,那天你把我自行车胎放了气,害我推着车走了三站地,最后还是你良心发现,把我载回家的。这事总该有点印象吧?”
天宇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眉头微蹙,像是在努力穿透记忆的迷雾。“放车胎气……”他喃喃道,“好像是做过类似的事,但对象是谁,细节怎么也抓不住,像隔了层磨砂玻璃。”
“怎么会抓不住?”美嘉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你当时还说,谁让我告老师你上课传纸条,这是‘报复’。后来你载我回家,车座上还沾着你早餐没擦干净的油条渣,蹭了我一裤子油。”
天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细碎的片段在脑海里闪回,但很快又归于模糊。“油条渣……”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歉意,“美嘉,真的记不清了。我不想骗你,可脑子里就是空空的,像被人用橡皮擦过一样。”
“橡皮擦?”美嘉的声音陡然拔高,“哪有这么巧的橡皮擦,偏偏擦掉的都是我们一起经历的事?你是不是……”她想说“是不是故意装作不记得”,话到嘴边却被一阵清脆的门铃声打断。
门开了,宛瑜拎着个精致的蛋糕盒走进来,看到客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刚路过那家新开的甜品店,买了个海盐芝士蛋糕,你们要不要尝尝?”
她把蛋糕盒放在茶几上,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美嘉手里的照片上,故作惊讶地说:“呀,这不是你们小学的合影吗?我上次去阿姨家整理旧物,也看到过类似的,那时候的校服蓝白相间,看着真精神。”
美嘉没接话,只是抿着唇,眼神依旧黏在天宇脸上。宛瑜见状,索性打开蛋糕盒,浓郁的奶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快尝尝吧,这家店要提前三天预定呢。我特意让师傅少放了糖,怕你们觉得腻。”她叉起一块蛋糕递给天宇,又给美嘉递了一块,“对了,天宇,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公益义诊,时间定在下周六了,你这边时间能协调开吗?”
天宇接过蛋糕,顺势接过话茬:“应该可以,我让助理把那天的行程空出来。”
“那就好,”宛瑜笑着说,“到时候需要准备的医疗器械,我已经让卫生院的朋友列了清单,等下发给你。还有上次说的社区讲座,主题定成‘夏季常见传染病预防’怎么样?我觉得这个挺实用的。”
两人一唱一和地讨论着义诊和讲座的细节,美嘉插不上话,只能小口咬着蛋糕,目光却像生了根,牢牢钉在茶几上的照片堆里。那张高考考点的照片露在最上面,天宇刚才捏过照片的指痕还隐约可见,而照片背面那行“等我回来娶你”的刻痕,仿佛正透过纸页,灼灼地望着她。
“美嘉,你觉得呢?”宛瑜忽然把话题抛过来,“讲座要不要加个互动环节?让大家现场提问。”
美嘉回过神,敷衍地点点头:“都行。”她拿起那张操场照片,指尖划过照片上少年的背影——天宇穿着洗得发白的球鞋,鞋带松松垮垮地拖在地上,那是他当年最标志性的样子。
“对了,晚饭想吃什么?”宛瑜像是突然想起,拍了下手,“我刚才在菜市场看到新鲜的鲈鱼,要不做道清蒸鲈鱼?再炒个时蔬,天宇你……”
“我想吃你做的松鼠鳜鱼。”美嘉突然开口,声音闷闷的,“小时候你总说,等我考上重点高中,就给我做松鼠鳜鱼。后来我考上了,你却去了外地读大学,一直没兑现。”
天宇的动作顿了一下,拿蛋糕的手悬在半空。“松鼠鳜鱼……”他低声重复,眼里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被他掩饰过去,“听起来很好吃,那就做这个吧。”
宛瑜看了美嘉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无奈,随即笑着打圆场:“好啊,正好让天宇尝尝我的手艺。美嘉,你帮我去阳台摘点迷迭香,上次种的应该够新鲜。”
美嘉拿着剪刀去了阳台,晚风带着草木的清香拂过脸颊,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疑云。她看着花盆里郁郁葱葱的迷迭香,想起小时候天宇总爱偷掐这叶子玩,说闻着提神,后来有次被外婆撞见,罚他给迷迭香浇水一个月,结果他把花浇得烂了根,还哭着说“它不喜欢我”。
这些细节,他真的都忘了吗?
回到客厅时,天宇正弯腰整理照片,美嘉一眼就看到他把那张高考照片单独抽了出来,夹进了自己的钱包。他的动作很快,像怕被发现,可转身时,还是对上了美嘉的目光。
“这些照片,我先收着吧。”天宇的声音有些不自然,“说不定看着看着,就能想起更多。”
美嘉没反对,只是看着他把照片一张张放进文件袋,手指在经过那张操场照片时,停留的时间格外长。宛瑜在厨房忙碌的声音传来,油锅滋滋作响,松鼠鳜鱼的酸甜味渐渐飘出来,可美嘉闻着那香味,心里却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
晚饭时,宛瑜讲了个笑话,天宇笑了,美嘉也跟着笑,可眼角的余光总忍不住往天宇的钱包瞟——她知道,那张照片就藏在那里,像个被精心守护的秘密。
天宇给她夹了块鳜鱼,鱼肉鲜嫩酸甜,美嘉却尝不出太多滋味。她看着天宇嘴角沾着的酱汁,想起小时候他吃糖醋排骨,总会把酱汁蹭得满脸都是,像只偷吃东西的小花猫。
“你嘴角有酱汁。”美嘉拿起纸巾,下意识地想替他擦掉,手伸到半空,却被天宇偏头躲开。
“我自己来。”他接过纸巾,动作有些仓促,耳根却悄悄泛红。
那瞬间的闪躲,像根细针,轻轻刺了美嘉一下。如果真的忘了,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回避她的触碰?如果记得,又为什么要装作陌生?
晚饭后,天宇主动提出洗碗,宛瑜拉着美嘉去了阳台,低声说:“别逼太紧了。他最近总做噩梦,医生说可能是创伤后应激反应,强行逼他回忆,只会让他更抗拒。”
美嘉望着客厅里那个洗碗的背影,天宇正笨拙地跟洗洁精泡沫较劲,泡沫沾了满手,像戴了副白色的手套——那是他从小就有的习惯,每次洗碗都弄得一团糟。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美嘉的声音很轻,“哪怕他说‘我记起来了,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也好过现在这样,像隔着层玻璃看一场模糊的电影。”
宛瑜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给他点时间吧。有些记忆不是锁在抽屉里的文件,想翻就能翻出来。它更像埋在土里的种子,得等春雨,等暖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才能慢慢发芽。”
美嘉没说话,只是看着天宇把碗碟摆得歪歪扭扭,和小时候一样,永远分不清哪个碗该放上层,哪个该放下层。她忽然想起外婆生前说的话:“真正的忘记,是连习惯都丢了。他还留着那些小毛病,就说明心里的根还在。”
夜风渐凉,客厅的灯透过玻璃照出来,给天宇的身影镀上了层温柔的光晕。美嘉知道,宛瑜的解围只是暂时的,那些照片里的时光,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习惯,还有他钱包里那张藏不住的照片,迟早会像种子一样,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破土而出。
而她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只是那等待里的疑虑,像杯没放糖的柠檬水,酸得人眼眶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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