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里只剩下林凡粗重的呼吸声。狂喜与杀意如冰火交织，在他胸中冲撞。母亲可能还活着，并且曾深陷痛苦的消息，像一把钝刀切割着他的心脏。而苏慕辰的罪证，则点燃了他压抑已久的复仇之火。
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冲动。疯老头说过，愤怒是野兽的冲动，冷静才是猎人的智慧。
他首先需要消化这两条信息，并制定策略。
关于母亲：秦雪见同学提供的线索至关重要，但还不够。他需要知道母亲当年因何住院，受了什么刺激，之后又去了哪里。直接去医院硬闯档案室是最蠢的办法，只会打草惊蛇。必须依靠秦雪见同学这条内部线索引申，耐心且谨慎地追查。同时，他要做好心理准备，母亲可能精神状态不佳，甚至……可能不愿或不能相认。
关于苏慕辰：“phantom”提供的证据是利器，但也是双刃剑。直接交给警方，证据来源成疑，苏慕辰有足够的能力撇清关系（离岸公司、雇佣兵组织，链条太长）。必须等待更佳的时机，或者……用这份证据，换取更大的利益，或者制造更大的混乱。
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林凡脑中逐渐成形。
他拿出那个新得到的反监听探测器，在房间里仔细扫描了一遍，确认安全。然后，他拿出一次性的预付费手机卡，换入旧手机。他需要打两个电话，但绝不能留下痕迹。
第一个电话，他打给了林薇薇。用的是新号码，声音也做了细微处理。
“喂？”林薇薇的声音带着警惕，这个陌生号码让她疑惑。
“林警官，‘暗影’组织，‘毒蛇’，瑞士银行，五十万，星辰投资。”林凡用变调的声音，快速报出几个关键词，然后立刻挂断电话，取出电池和SIm卡。
他相信，以林薇薇的专业和能力，听到这些关键词，必然能顺藤摸瓜，至少能对苏慕辰产生强烈的怀疑，从而从官方层面施加压力。这步棋，是将明枪引向苏慕辰。
第二个电话，他犹豫了很久。最终，他还是用同样的方式，拨通了苏晚晴的私人号码——那个她名片上，极少人知道的号码。他赌苏晚晴的手机有最高级别的反监听措施，也赌她此刻的处境，需要信息。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苏晚晴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警惕：“哪位？”
“是我，林凡。”他恢复了本声，但语速很快，“长话短说，你父亲雇‘暗影’的杀手杀我，证据我有一部分。告诉你这个，不是求助，是提醒。他连我都要清除，对你的控制只会更紧。小心你身边的人，尤其是你父亲安排的人。”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苏晚晴逐渐变得急促的呼吸声。显然，这个消息对她冲击极大。
“……证据可靠吗？”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可靠。但暂时不能给你。”林凡冷静地说，“苏小姐，我们或许不是朋友，但现在有共同的对手。你需要稳住你在风华的地位，我需要时间和空间。暂时，保持距离，对你我都安全。”
说完，不等苏晚晴回应，他再次挂断电话，销毁SIm卡。这一步，是搅浑水，将苏晚晴彻底推向苏慕辰的对立面，同时也在她心中埋下怀疑和反抗的种子。内部不稳，苏慕辰才会分心。
做完这两件事，林凡像虚脱一般靠在墙上，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左臂的伤口隐隐作痛。这是在刀尖上跳舞，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接下来的几天，南城风平浪静，但水下暗流汹涌。
林薇薇那边果然有了大动作。警方突然高调宣布对“暗影”组织展开调查，并约谈了几家与“星辰投资”有业务往来的公司，其中包括风华国际的子公司。虽然明面上没有直接指向苏慕辰，但坊间已是流言四起，风华国际的股价应声下跌。苏慕辰显然感受到了压力，行事收敛了不少。
苏晚晴那边没有直接联系林凡，但通过一些极其隐秘的渠道（比如某份看似无关的财经报纸上的特定广告位），传递了一个简短的信息：“已知，安，勿念。”这表明她收到了警告，并开始行动。
林凡则彻底蛰伏起来。他白天几乎从不外出，像幽灵一样待在阁楼里，通过王磊搞来的二手笔记本电脑和加密网络，疯狂学习一切可能用到的知识——城市地图、安保系统、金融常识、甚至是一些心理学和伪装技巧。晚上，他才会像夜行动物一样外出，熟悉老城区的每一条小巷，每一个制高点，并将那两把格洛克手枪拆装保养了无数遍，直到如同手臂的延伸。
他不再去“安心诊所”换药，左臂的伤已基本痊愈，只留下一道狰狞的疤痕。他也没有再主动联系秦雪见，生怕将危险引向她。但他会偶尔绕路经过诊所，远远地确认她安然无恙。每次看到她那抹白色的、忙碌而安宁的身影，他心中的暴戾和冰冷，才会稍稍平息。
他在等待。等待秦雪见带来母亲更确切的消息，等待苏慕辰在压力下露出更大的破绽，也等待……一个适合主动出击的时机。
这天夜里，林凡正在电脑前研究风华国际总部的建筑结构图，那个用于接收“phantom”信息的特殊设备，突然再次亮起微弱的红光。
又一条加密信息。
林凡心中一凛，立刻开始解密。信息依旧简短：
“目标：苏慕辰私人会计师，李明达。弱点：澳城赌债。地点：明晚九点，‘蓝调’酒吧。机会仅此一次。”
后面附上了一张李明达的清晰照片和个人习惯描述。
林凡的眼睛眯了起来。苏慕辰的私人会计师？掌握着他最核心的财务秘密？而且有赌债这个致命弱点？
“phantom”再次递出了一把刀，一把可能直插苏慕辰心脏的刀！
去，还是不去？
这明显是一个局，一个利用他去撬开李明达嘴巴的局。但这也是一个巨大的机会，一个可能拿到苏慕辰更直接罪证的机会！
风险与收益并存。
林凡看着屏幕上李明达那张略显油腻和焦虑的脸，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看来，蛰伏期结束了。
明晚的“蓝调”酒吧，将是他主动踏入的真正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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