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睿仕”咨询的工作,对苏晚而言,既是一种伪装,也是一片全新的战场。这里没有硝烟,却充斥着无形的刀光剑影——数据的博弈、方案的较量、人际的周旋。她凭借自身扎实的专业能力和一种超越常人的冷静与洞察力,很快就在几个重要项目中崭露头角,赢得了团队甚至部分客户的认可。没人知道这位空降的、背景成谜的苏总监,体内流淌着怎样的血液,背负着何等的秘密。
傅斯年似乎彻底从她的日常生活中隐去。他没有再“偶遇”,没有多余的问候信息,仿佛那日的早餐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但苏晚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网络在悄然运转——她提交的方案总能得到最有效率的资源支持,工作中遇到的潜在刁难会莫名其妙地化解,甚至连她偶尔加班时,楼下的保安都会“恰好”送来符合她口味的热饮。
他像一位技艺高超的导演,在幕后为她搭建了一个足够安全、足以让她施展才华的舞台,却将自己隐藏在观众席的阴影里。
这天下午,苏晚接到“睿仕”大中华区总裁亲自打来的内线电话,通知她晚上陪同出席一个重要的行业慈善酒会,地点在市中心顶级的半岛酒店。
“对方点名希望你能出席,苏总监。”总裁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看来你在业界已经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苏晚握着话筒的手指微微收紧。这种高调场合,意味着更多的曝光和潜在风险。但她无法拒绝,这符合她“锐意进取的高级分析师”的人设。
“好的,总裁,我会准时出席。”
挂断电话,她立刻通过加密频道联系了辰龙。辰龙的回复很快,确认酒会宾客名单经过初步筛查,暂时未发现明显威胁,但“烛龙”会加派人手在外围布控,阿杰也会作为她的司机兼男伴陪同入场。
“保持警惕,龙裔。‘董事会’喜欢在这种光鲜的场合玩影子游戏。”辰龙最后提醒。
傍晚,苏晚换上了一身香槟色的露肩长礼服,线条简洁流畅,既不失礼,又不过分张扬。她将长发挽起,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略施粉黛,镜中的人优雅干练,眼神沉静,与数月前那个在安全屋里惶惑不安的女子判若两人。
阿杰穿着合体的黑色西装,等在公寓楼下。看到苏晚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恢复沉稳:“苏小姐,准备好了吗?”
“走吧。”苏晚深吸一口气,将一丝不安压下去,挽住了阿杰伸出的手臂。此刻,他们是需要出席酒会的同事。
半岛酒店的宴会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水、雪茄和香槟的气味。商界名流、各界精英汇聚一堂,谈笑风生,构成了一幅浮华的海城上流社会图景。
苏晚的出现,吸引了不少目光。她美丽,陌生,且是由“睿仕”总裁亲自引荐,身上自带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气质。不断有人上前搭讪,交换名片。苏晚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应对自如,大脑却在飞速运转,记忆着每一张面孔,分析着每一句看似寻常的寒暄背后可能隐藏的意图。
阿杰尽职地扮演着男伴的角色,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侧,锐利的目光如同扫描仪,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酒会进行到一半,苏晚正与一位潜在客户交谈,眼角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傅斯年。
他站在不远处的落地窗前,正与几位显然是重量级人物的人交谈。他穿着一身经典的黑色塔士多礼服,身姿挺拔,气质矜贵,在人群中如同鹤立鸡群。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她,专注地听着旁人的话,偶尔颔首,唇角带着惯有的、疏离而礼貌的浅笑。
苏晚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继续与客户的对话,但注意力却难以集中。她能感觉到,那道看似无意扫过全场的目光,似乎在她身上有瞬间的停留。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只留下舞台中央的聚光灯。主持人上台,宣布慈善拍卖环节开始。
人群向舞台方向涌动。苏晚和阿杰被人流稍稍隔开。就在她调整步伐,试图重新靠近阿杰时,脚下细高的鞋跟不小心踩到了光滑大理石地面上不知谁洒落的少许酒液,身体猛地一个趔趄!
“啊!”她低呼一声,重心失控地向后倒去。
预想中的狼狈摔倒并未发生。
一只温热而有力的大手,及时而稳固地托住了她的后腰。另一只手则轻轻扶住了她的手臂,帮她稳住了身形。
熟悉的、清冽的须后水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苏晚惊魂未定地抬头,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眸中。是傅斯年。他不知道何时穿过了人群,来到了她身边。
“没事吧?”他的声音低沉,响在她的耳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他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腰侧和手臂上,隔着薄薄的礼服布料,传来灼人的温度。苏晚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略带薄茧的粗糙感。这接触短暂而克制,在她站稳的瞬间,他便绅士地松开了手,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偶然的援手。
但那一瞬间的靠近,和他眼中来不及完全掩饰的紧张,却像一道电流,击中了苏晚。
“没……没事,谢谢。”她垂下眼睫,掩饰着内心的慌乱,声音有些微哑。
周围的灯光依旧昏暗,拍卖师的声音在背景里回荡。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插曲,除了如同影子般迅速重新靠近、眼神警惕的阿杰。
傅斯年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目光深沉。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便转身重新融入了人群,仿佛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次巧合。
苏晚站在原地,腰际和手臂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的触感和温度。那感觉如此清晰,与她记忆中过去三年他冰冷的、充满距离感的触碰截然不同。
他刚才……是在担心她吗?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跳彻底失了序。
拍卖会还在继续,但苏晚已经无心关注。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周围是浮华喧嚣的假象,暗处是未知的危险,而傅斯年那个短暂的触碰,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叠叠、无法平息的涟漪。
酒会尚未结束,苏晚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离场。
坐在回程的车里,她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都市夜景,沉默不语。阿杰透过后视镜看了她几次,欲言又止。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的加密信息来自辰龙:
【酒会外围无异常。但监测到数个未登记信号短暂出现在酒店附近,已消失。保持警惕。】
苏晚关闭信息,将头靠在冰凉的车窗上,闭上了眼睛。
都市的夜晚,繁华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而比外部威胁更让她心乱的,是那个男人看似不经意的靠近,和他掌心留下的、挥之不去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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