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勤先画出一个大致的人字形弓架轮廓,然后在弓臂两端标注出需要安装转轮的位置。
他画得很简略,没有标注具体尺寸。
许多关键结构,比如弓弦的缠绕方式、转轮内部棘齿的细节,他都刻意省略或只用符号表示。
“郎君,这是…新式的弓?”苏怡在一旁看着,轻声问道。
“嗯,”张勤没有抬头,继续画着,“一种想法,或许能让弓射得更远,更省力。只是…”
他顿了顿,笔尖在纸上一点,“这东西,眼下还不能让外人知晓。待我日后完善完善,再视情况而定”
苏怡会意,不再多问,只静静地看着。
张勤画完大致结构图,又在旁边用极小的字写了几行注释,列出可能需要用到的材料。
韧性好的柘木或桑木做弓胎,牛角片叠加增加弹性,筋腱胶合增强拉力,鱼鳔胶或皮胶做粘合剂…
名目写得含糊,有些还用了别的词代替。
画完最后一笔,他放下炭笔,仔细端详着这张简陋的草图。
他知道,凭这张图,任何一个熟练的弓匠也造不出真正的复合弓,但是自己在旁指出关键处,便能很快攻克。
而这张图,以及他脑中的知识,将成为他一个不为人知的底牌。
他小心地将图纸卷起,用细绳捆好,走到墙角,挪开一个不起眼的旧书箱,露出后面墙壁上一块略微松动的砖。
他撬开砖,将图纸塞进墙洞深处,再将砖块恢复原状,书箱推回原位。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对苏怡道:“今日画的这些东西,你只当没见过。”
苏怡点头:“我明白。”她看着张勤,眼中有一丝担忧,“郎君是…在为将来做准备?”
张勤走到窗边,目光再次投向远方,轻声道:“有备无患罢。”
接下来的两日,张勤果然没再出门,和苏怡一起在书房里,继续研读着师父孙思邈的手稿,重点揣摩那些关于妇人科和气疾调理的篇章。
晌午时分,他便让小禾去西市云来楼买几样新推出的菜式回来尝尝。
这日中午,小厮提着一个食盒回来,一边摆碗筷一边说:
“郎君,姑娘,钱掌柜听说是我来买,特意多给盛了些。”
“还说这几日生意好了不少,好些客人都是冲着新菜和特价菜来的。”
张勤揭开食盒盖子,里面是一盘韭黄虾仁,一盘鸡汁辣豆腐,还有一碗羊杂汤。
他尝了尝,虾仁鲜嫩,韭黄爽口;
豆腐吸饱了鸡汤,又带着花椒的麻和茱萸的辣,味道确实新颖;
羊杂汤也炖得浓郁。他点点头:“味道不错,火候也到位了。看来钱掌柜是用心了。”
苏怡也夹了一筷子豆腐,轻声道:“这辣油调得香而不燥,寻常人家怕是做不出来。酒楼生意能好转,总是好事。”
“嗯,”张勤扒了口饭,“先让他们这么经营着,稳扎稳打。等日后咱们自己的猪肉出来了,再添些硬菜。”
……
转眼到了九月的最后一天。
午后,张勤正和苏怡核对杏林堂开张最后所需的药材清单,就听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和说话声,夹杂着孩童清脆的嗓音。
紧接着,门房老仆快步进来禀报:“郎君,姑娘,来福回来了!还…还带着林娘子一家子!”
张勤和苏怡对视一眼,皆露出喜色,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只见来福风尘仆仆,正从一辆雇来的马车上往下搬行李。
车旁站着林素问,依旧是一身素净布裙,神色平和。
她身旁还站着一个身着半旧军士常服、面容黝黑精悍的汉子。
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腰间还挂着一个皮质的药囊,想必就是师姐的丈夫了。
汉子手里牵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虎头虎脑,正好奇地东张西望。
“师姐!”张勤和苏怡快步上前,拱手行礼。
林素问脸上露出浅浅笑意:“师弟,师妹,叨扰了。”
她侧身介绍道:“这是我家郎君,姓周,名毅山,在军中任医官。”
“这次随太子殿下凯旋,蒙恩休沐一月。孩子一直想来长安看看,便顺道接上他们一同来了。”
她又对那汉子道:“毅山,这就是我给你提起的张勤师弟和苏怡师妹。”
周毅山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带着军旅之人的爽朗。
“张师弟,苏师妹,常听内子提起二位,今日得见,幸会!”他举止干脆利落,一看便是行伍出身。
那男孩也学着父亲的样子,有模有样地拱手:“周小虎见过张师叔,苏师姑!”
张勤忙还礼:“周师兄一路辛苦!快请进,快请进!”
苏怡也笑着招呼小虎:“小虎真乖,路上累不累呀?”
来福在一旁卸完行李,抹了把汗,对张勤道:“郎君,林娘子在栎阳又诊治了几家病患,一切都妥当了。”
“周郎君正好休沐,便一同来了。”
张勤拍拍来福的肩膀:“一路辛苦,先去歇着吧。”
随即热情地将周毅山一家让进院内,吩咐小禾快去收拾客房,准备热水饭菜。
看着师姐一家安然抵达,张勤心里答应老师的事情也算有了着落。
当晚,张宅的饭厅里比平日热闹许多。
饭菜也丰盛了些,除了常吃的几样,还添了盘炙羊肉和一壶米酒。
张勤、苏怡与林素问一家围坐一桌。
周毅山虽是军旅之人,但言谈并不粗豪,反而因通晓医理,与张勤、苏怡聊起药材、病症来,颇为投机。
话题自然转到了军中伤病上。
周毅山抿了一口米酒,放下酒杯,看向张勤,语气带着几分探究。
“张师弟,说起来,去年征讨王世充时,军中曾得人献上一剂金疮药的方子,止血生肌的效果极佳,救了不少弟兄的性命。”
“听闻献方之人姓张,官居司农丞,大伙儿都称他张丞…”
他顿了顿,目光炯炯地看着张勤,“莫非…就是师弟你?”
张勤没想到姐夫会提起这事,略一沉吟,便坦然点头。
“正是小弟。当时机缘巧合,得此药方,想着或能有助于将士,便托人献了上去。能派上用场,便是万幸。”
他话音刚落,周毅山猛地站起身,后退一步,对着张勤深深一揖。
“果真是师弟!周某代军中那些受过此药恩惠的弟兄,谢过师弟活命之恩!”
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诚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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