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红的热销势头刚稳下来,张勤便着手推进另一件要紧事。
酿酒。
苏福管家办事利落,已在长安城外漕河畔寻到一处废弃的染坊,院落宽敞,水源便利,谈妥了五年的租约。
韩老伯那边,也按张勤画的简图,找铜匠打制了几套特制的蒸馏器具。
大口径的铜甑锅,带螺旋凹槽的纯铜冷凝管,以及配套的木制冷却水箱。
这日一早,张勤带着苏怡乘车出城,来到新收拾出的工坊。
院子里,新砌的灶台已经烘干,那几套亮澄澄的蒸馏器具也已安装到位。
苏福领着两个陌生面孔的中年汉子候在院里,见张勤下车,忙迎上来。
“郎君,姑娘,这位是城西刘记酒坊的刘大掌缸,酿了三十年的酒;这位是他徒弟,赵师傅。”
“都是老汉托人寻来的好手,签了长契的。”苏福介绍道。
刘大掌缸约莫五十岁年纪,手掌粗大,面色红润,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酒糟气,有着酒糟鼻子。
他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声音洪亮:“东家安好!小老儿刘三,蒙东家看重,定当尽心效力!”
他徒弟赵师傅也忙跟着行礼。
张勤还了礼,直接走到那套蒸馏器前,用手摸了摸冰凉的铜甑。
“刘师傅,赵师傅,今日请二位来,是要试制一种新酒。法子与寻常酿酒不同,需用这器物。”
刘三看着那奇特的铜甑和弯弯曲曲的冷凝管,眼中露出困惑。
“东家,这器物……小老儿从未见过,不知如何用法?”
“我来演示。”张勤让人抬来一坛早已备好的、酒精度数较高的米酒基酒,倒入甑锅中,约莫七分满。
他指着甑锅解释道:“寻常酿酒,发酵后便得酒水。此法,是将酒水加热,取其蒸汽。”
他让人在灶下生起文火,慢慢加热甑锅。
不久,锅沿开始冒出丝丝白气,带着浓烈的酒香。
张勤指引刘三将冷凝管一端的喇叭口对准甑锅出气口,另一端接入盛满凉水的木箱中。
“蒸汽遇冷,便会凝成酒液,从这管口流出。”
张勤话音未落,只见冷凝管末端果然开始滴出清澈透明的液体,落入下面接酒的陶瓮中,滴滴答答,声音清脆。
刘三瞪大了眼睛,凑近闻了闻,又用手指蘸了一点尝了尝,脸上满是惊异。
这酒…好生凛冽。入口如刀,酒气冲鼻。
“东家,这…这是何道理?”
“此乃‘蒸馏’之法。”张勤道,“酒水加热,酒精比水更易化为蒸汽,遇冷凝结,便得此高度酒液。”
“初次所得,称为‘酒头’,酒精度最高,但杂味也重,一般舍弃不用。”
他见陶瓮接了约莫一小碗的量,便让人换上一个新瓮。
“现在接的,才是正流,酒质清冽,度数高。”
张勤一边观察火候,一边对刘三师徒详细讲解。
“火候是关键,需文火慢蒸,不能让酒液沸腾过猛,否则易带出水汽,影响酒质。”
“接酒时,需根据酒花(液面气泡)大小、消散快慢,判断酒精度数,分段接取。”
他让刘三亲自操作,控制火势,观察酒花。
刘三毕竟是老手,很快摸到门道,能根据气泡判断接酒时机。
接满一瓮后,张勤又让人换瓮,继续接取度数较低的酒尾。
忙活了近一个时辰,蒸完一坛基酒,得了小半瓮清澈如水的烈酒,以及一瓮酒尾。
张勤取来一个小杯,舀了少许烈酒,递给刘三:“刘师傅再尝尝这个。”
刘三小心抿了一口,顿时辣得眯起眼,半晌才呼出一口气,惊叹道:
“厉害!这酒怕是有寻常酒的三四倍烈!东家,这法子神了!”
张勤点点头:“这烈酒,可作商品售卖,亦可作医用。”
他取来一个更小的琉璃瓶,将最初接的那一小碗“酒头”倒入其中,标签上写下“类酒精”几个字。
“此物浓度极高,可用于清洗伤口、擦拭器具,杀菌消毒效果极佳,将来杏林堂有大用。”
他看向刘三师徒:“往后,这工坊便交由二位负责。”
先以米酒、麦酒为基,反复练习蒸馏技法,务必熟练掌握火候、接酒的要领。
待技艺纯熟,再试以其他谷物酿酒蒸馏。
“所需粮食、柴薪,苏伯会按时供给。”
刘三激动地搓着手:“东家放心!小老儿定把这手艺吃透!只是…这烈酒,该叫个什么名头?”
张勤略一思索:“便暂叫‘烧春’吧。取其性烈如火,饮之如春。”
他顿了顿,又道,“制法乃机密,二位需谨守,不得外传。稍后我会雇用一些伙计,届时还要刘老教一教了。”
“老汉晓得轻重!”刘三连忙保证。
安排妥当,张勤和苏怡才离开工坊。
回程的马车上,苏怡轻声道:“这烧春若成,于酒楼是一大助力。”
“那酒精于医馆,更是救命之物。”
“嗯。”张勤望着车窗外流淌的漕河水。
“路要一步一步走。先让刘师傅他们练熟手艺,做出稳定的酒品。”
“后续如何用,再慢慢计较。”
他知道,这蒸馏酒的技术,在这个时代意味着什么。
突然,张勤想起了什么,又特意折返回去,对正在收拾器具的刘三师徒叮嘱了几句。
“刘师傅,这蒸馏之法,有一桩要紧事需谨记。”张勤指着那冒着热气的铜甑。
“加热酒水时,蒸汽遇火即燃,且气味浓烈,闻久了易头晕目眩。”
“往后操作时,务必注意安全,灶台周边不可堆放柴草。”
“蒸酒时,工坊门窗需敞开通风,你二人最好用湿布掩住口鼻,轮换着歇息,切莫长时间守在灶前。”
刘三闻言,神色一凛,忙道:“东家提醒的是!小老儿记下了!定会小心火烛,也会让伙计们注意换气。”
张勤又对一旁的苏福交代,回头准备些厚实的麻布,浸了碱水晾干,给他们做几个面罩。
再备几桶河沙放在墙角,万一有火星溅出,可及时扑灭。
苏福连忙应下。
安排妥这些安全事宜,张勤才和苏怡登车返回长安城。
回到张宅时,已是申时末。
二人刚进院门,就见林素问正从堂屋出来,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却也有几分轻松之色。
“师姐回来了?”张勤迎上前,“今日去秦王府,一切可还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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