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维凭借其出色的专业能力和低调务实的态度,已然成为“万灵之境”团队中不可或缺的一员。他负责的扩建区域规划进展神速,图纸精准,施工方反馈极佳。他与兽人员工们的合作也越发默契,甚至能通过观察苍夜的微表情判断某条规划路径是否可行,也能理解艾草关于编织材料储存的那些“古怪”要求。
然而,越是深入接触,孙维心中那份隐约的怪异感就越发清晰。这些员工太……独特了。他们的身体素质、感官敏锐度、乃至一些细微的行为习惯,都远超常人。苍夜在复杂地形中如履平地的身手,鹰潭总能第一时间发现极远处的微小动静,苗妙那种非人的平衡感和柔韧性,石毛那仿佛无穷无尽的力气……
他曾将这些归功于苏琳园长无与伦比的“招聘”眼光和可能是某种特殊的“训练”方法。直到那次,为了精确测量“精灵森谷”一处陡峭崖壁的数据,他不得不亲自前往现场进行勘测。
那是一个午后,天气突变,山雨欲来。孙维正全神贯注地操作仪器,脚下湿滑的岩石突然松动!他一个趔趄,身体失控地向陡坡下滑去,勘测设备脱手飞出!
“小心!”
一声低喝传来。孙维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黑影以超越他理解的速度疾冲而至——是苍夜!他甚至没看清苍夜是如何移动的,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抓住了他的手臂,硬生生将他从滑坠的边缘拽了回来,稳稳按在安全处。
惊魂未定的孙维大口喘着气,正想道谢,目光却猛地凝固在苍夜头上——因为刚才剧烈的动作和雨水打湿,苍夜那总是戴得严严实实的兜帽,滑落了下来。
在阴沉的天光下,在如此近的距离,孙维看得清清楚楚——在苍夜浓密的黑发间,那对蜜色的、覆盖着短绒、正因警惕而微微抖动的、真实的兽耳!
不是装饰!不是特效妆!那是活的!是真正生长在他头上的,属于狼的耳朵!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孙维的瞳孔急剧收缩,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专业素养和理性思维在眼前这超现实的景象面前轰然崩塌。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苍夜也意识到了,他眼神一凛,迅速拉上兜帽,但已经晚了。他那双琥珀色的瞳孔紧紧盯着孙维,里面没有了往日的冷淡,而是充满了评估、警惕,以及一丝……询问?他在等待孙维的反应。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苗妙也灵巧地从树上跃下,看到这一幕,她瞬间炸毛,碧绿的猫瞳竖成一条直线,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呜,下意识地做出了戒备姿态,她那条黑色的长尾巴也因紧张而僵硬地竖起。
紧接着,天空传来鹰唳,鹰潭的身影在低空盘旋,锐利的目光锁定了下方的孙维。
甚至连负责后勤、正在不远处搬运材料的石毛,也感应到了这边紧张的气氛,放下东西,疑惑又警惕地望了过来。
孙维被几位“非人”的存在无形中包围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不同方向的、绝非人类能拥有的气息压迫。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他不是在做梦,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几口带着雨腥味的空气。他没有尖叫,没有逃跑,甚至没有立刻质问。他扶了扶歪斜的眼镜,目光从苍夜的兜帽(掩盖着兽耳),移到苗妙警惕的猫瞳和竖起的尾巴,再扫过空中盘旋的鹰影。
几个月来所有的疑点——那些超常的体能、敏锐的感官、独特的行为模式、苏园长对他们近乎绝对的信赖和保护……在这一刻,全部串联起来,指向那个唯一却不可思议的答案。
他看向苍夜,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显得有些沙哑,但语气却异常清晰:“你们……不是普通人,对不对?”
苍夜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但那眼神已然说明了一切。
孙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虽然还残留着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接受了现实的冷静,以及快速运转的思考。他看向苍夜,又看了看赶过来的苏琳(她显然也通过系统知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最终,他沉声开口,问了一个非常“孙维”式的问题:
“苏园长,苍夜顾问……关于‘精灵森谷’崖壁区域的承重数据和防护方案,我需要根据……呃,根据各位的实际情况,重新进行评估和修改。以确保规划的绝对安全和……合理性。”
他没有质问“你们是什么怪物”,而是在震惊过后,第一时间考虑的是他的工作——规划的安全性,以及如何将这个惊天秘密纳入他专业的考量范畴。
这个反应,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
苏琳走到孙维面前,看着这个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专注认真的年轻人,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秘密终究是藏不住了。但孙维的反应,或许……是最好的那种可能。
“孙副院长,”苏琳的声音平静而郑重,“有些事情,远比图纸复杂。我们回去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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