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顶山洞府的石桌是紫黑的。
桌面刻着“本源融化槽”，槽里积着层暗红的渣——是前代悟空被融后没刮干净的魂屑，被硫磺味泡得发黏，一碰到就传来灼痛。悟空被绑在石桌上，手腕的“本源固定索”越勒越紧，索上的魂屑钻进他的皮肤，勾出无数个破碎的画面：有的是前代被融时的惨叫，有的是丹炉火舌舔舐瓶身的样子，还有的是天庭观测员冷漠记录的脸。
“开始吧。”金角抬手按向石桌旁的机关。
机关“咔嗒”响了一声，洞府顶的紫金葫芦缓缓下降，葫芦口对准悟空的胸口，泛着冷光的液珠从口沿滴落，砸在石桌上“滋啦”响，冒出紫黑的雾——是“本源融化液”，专门用来分解混沌本源，连魂屑都能融成细雾。
悟空的身体突然发颤。
不是冷，是融化液的气息钻进了毛孔，本源开始发烫，像有团火在骨头里烧。他看着葫芦口的冷光，突然想起宝象国孩子的残魂，想起五庄观的树根，想起白虎岭的紧箍咒——原来所有的“劫难”都是铺垫，都是为了此刻把他的情绪榨到最纯，把他的本源融成最优质的“原料”。“你们……”他嘶吼着，挣扎着要挣断绳索，“把我们当牲口宰，把我们的情绪当香火烧……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银角冷笑一声，手里拿着块“情绪监测玉”。
玉上跳着淡红的数字：“悟空·不甘85%，愤怒88%，恐惧75%，需提升恐惧至80%。”他抬手往悟空眼前晃了晃玉，玉里映出丹炉的幻象——炉口的火舌更旺了，炉边的道童正拿着个空瓶，瓶身“悟空·本源原液”的字闪着冷光，像在等新的液被装进去。“报应？”他声音裹着硫磺味，“天庭要你的本源补囚笼，要你的情绪当燃料——你能活着被融，就是你的‘福报’。”
悟空的瞳孔突然收缩。
丹炉的幻象像根针，扎进他的灵魂深处——上次被融化时只是疼，现在却生出了源自骨髓的怕，怕自己真的被融成液，装进那只瓶子，送进丹炉烧成灰，连魂屑都剩不下。“别……别拿丹炉吓我……”他声音发哑，身体的颤抖更烈，胸口的“恐惧”光突然亮了，数字在监测玉上跳到78%。
观测员的声音从洞府的雾里钻出来。
机械音没半点温度，混着融化液的“滋滋”声，扎在耳朵里：“情绪提升有效。金角银角，注入‘恐惧催化液’，确保悟空·恐惧达80%，不甘、愤怒稳定在90%以上，完成高效采集。”
金角从怀里掏出个小瓶，里面装着淡绿的液。
他拧开瓶盖，将液滴在“本源固定索”上，液顺着索钻进悟空的皮肤，瞬间勾出更清晰的丹炉幻象——这次能看见炉里的液在烧，液里裹着前代悟空的残魂，在火里挣扎着喊“别进来”。“这是用丹炉灰泡的催化液。”金角的声音没起伏，“能让你更清楚地‘看见’被烧的疼，帮你把恐惧凑够数。”
悟空的“愤怒”光突然爆亮。
不是被催化的，是被这残忍的算计逼出来的。他猛地抬头，盯着紫金葫芦，半透明的身体因为愤怒开始泛红光：“我偏不遂你们的意！我就算被融成渣，也不会让你们好好采我的情绪！我要让你们的‘香火’里，全是我的恨！”
“恨？”银角嗤笑，指了指洞府外的方向，“你以为你的恨能怎么样？你师父在外面跪着哭，你师弟们连门都不敢闯——他们的情绪也是‘配料’，你的恨越浓，他们的‘绝望’‘愧疚’越纯，采集效率越高，你不过是在帮我们‘提纯度’。”
悟空突然僵住。
他往洞府外看，能看见门缝里飘进来的唐僧的衣角，能听见沙僧压抑的哽咽，还能听见八戒控制锁“咔嗒”的响——是八戒在按系统指令，用“情欲”缓冲他的疼，怕他疼得疯了，情绪数据波动。原来他的反抗、他的恨，全在系统的算计里，连他想“毁了原料”的念头，都是被允许的“情绪波动”。
融化液突然加快了滴落的速度。
葫芦口的冷光裹住悟空的胸口，本源流失的疼越来越烈，半透明的身体开始变得更淡，像快被雾吹散。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不甘”和“愤怒”在往葫芦里飘，变成淡红的雾，被葫芦里的“情绪收集阵”吸走，监测玉上的数字跳到“不甘92%，愤怒91%，恐惧81%”，全达标了。
“很好。”观测员的声音带着机械的“满意”，“情绪采集效率105%，超额完成。下一步，维持融化速度，留10%残魂，确保后续‘丹炉恐惧’锚定。”
唐僧突然在洞府外哽咽出声。
他趴在石门上，手拍着门板，指甲抠进石缝里，渗出血珠：“悟空……对不起……我救不了你……我连门都进不去……”他的声音混着雾，飘进洞府里，落在悟空的耳边，像根细针，让悟空的“愧疚”也冒了出来，却被葫芦一并吸走，变成“情绪杂质”过滤掉——系统只需要他的不甘、愤怒和恐惧，其他情绪都是“废料”。
沙僧的骷髅项链暗到快看不见。
淡蓝光只剩一点残芒，映出洞府外的景象：八戒靠在断墙上，控制锁的光越来越暗，钉耙插在地上，他低着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连抬头看洞府的勇气都没有——他的“情欲”还在往悟空身上流，帮系统缓冲疼，帮系统稳住情绪数据，他也是这场收割的“帮凶”。
悟空的视线开始模糊。
融化液还在滴，本源还在流，丹炉的幻象还在眼前晃。他突然不挣扎了，不是认命，是累了——累得不想再恨，累得不想再反抗，累得只想记住此刻的疼，记住这源自灵魂的怕。他摸了摸胸口，“不甘”和“愤怒”光还在晃，却没了之前的锐，只剩一层冷光，裹着对丹炉的怕，像块永远洗不掉的疤。
紫金葫芦的光突然变亮。
里面的“情绪雾”越来越浓，淡红的雾裹着他的不甘和愤怒，在葫芦里转着圈，像一场诡异的“情绪祭”。金角银角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像在看一场早已写好结局的戏。
悟空闭上眼睛。
他能感觉到残魂在慢慢凝聚，系统留的10%残魂正在成形。他知道，等融化结束，他会被“救”出去，会带着对丹炉的怕继续走下去，会走进下一个“劫难”，下一场“收割”。
洞府外的紫黑雾还在飘。
裹着唐僧的哭声，裹着沙僧的哽咽，裹着八戒的沉默，也裹着葫芦里那场没结束的“情绪祭”，像在为第三卷的结局，提前奏起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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