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在第四日黎明时分,终于耗尽了最后的狂力,但留下的死寂,比狂风呼啸时更令人窒息。
积雪像一床巨大的裹尸布,将大半帐篷埋得只剩黝黑的顶。
极端的饥饿跟寒冷,让安置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徐明用冻得麻木的手扒开雪墙,挣扎着钻出,眼前白茫茫一片。几声锹铲刮擦冻土的钝响传来,他看见几个灰影在雪地里机械地挖掘,将一具具僵硬的躯体拖出,扔上渐渐堆高的尸堆。吃,已经快跟不上死的速度了。
老疤的身影出现在空地,皮靴碾过新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阴冷的目光扫过这群面如死灰的幸存者。直接抢?太无趣了。
那种方式只能得到一具肉体,却得不到他真正渴望的东西,看着这些还自称是人的东西,亲自把灵魂称斤论两地卖掉。他要亲眼看着所谓的母爱、夫妻之情,在生存面前,能坚持几秒钟。
人群像被无形的鞭子驱赶,从雪洞里蠕动着汇聚过来。徐明缩在人群边缘,心脏冰冷地沉了下去。他看到老疤那双眼,浑浊,却透着一股猎食者般的兴奋,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浑身一颤。
“旧的规矩,没了。”老疤的声音劈开寒风。
人群一阵骚动,恐惧在无声中蔓延。
徐明的心猛地一紧。又要做什么?
“从今天起,立新规矩。”他停顿了一下,享受着这种掌控感,“我这儿,不缺口粮。但老子今天心情好,给你们一个选择。”
选择? 徐明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老疤嘴里吐出的这个词,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嘲弄。
老疤的目光像毒蛇一样,最终缠上那个蜷缩在帐篷破洞边、紧搂着生病孩子的妇人。
“看见没?这种快断气的,养着也是浪费粮食。”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自愿拿来换的,我给小半袋米。够一个大人活好些天。”
他特意加重了“自愿”两个字,嘴角勾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对,自愿。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是会抱着孩子一起死,还是会为了几口吃的,亲手把骨肉推进火坑。后者能带给他的愉悦,远胜于啃食那孩子瘦小的身子。
自愿?换? 徐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瞬间明白了老疤眼中那兴奋的来源。他不是缺那口肉,他是想看着!他想看着当娘的怎么亲手卖掉自己的孩子!
他想看着一个人是怎么自己把心里最后那点人味儿掐死的! 这种玩法,比直接抢、直接杀,更毒,更绝!这简直是在用刀一点点剜所有人的心肝,还要逼着你自己低头看那血淋淋的伤口!
那妇人猛地抬头,脸上是崩溃的绝望。
“不!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还有气!”
老疤几乎想笑。就是这种反应,挣扎吧,哭喊吧,然后……再屈服。 他使了个眼色,他津津有味的看着那妇人的脸,观察着她每一寸表情的变化。抵抗是如此的微弱,那眼神里的母爱,正在被求生的绿光一点点吞噬。
果然,当米袋扔到她面前时,那妇人扑上去抱住米袋的动作,比之前抱孩子还要用力。老疤心里涌起一股近乎酣畅的快感。看啊,这就是人性。 轻而易举,就碎了一地。
徐明看见老疤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那不是笑,是一种近乎愉悦的残忍。他享受这种挣扎,享受这种绝望的抵抗。他在品尝。 徐明胃里翻江倒海。
当那个生病的娃娃被像破布一样丢在雪地里时,徐明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尝到了腥甜的血味。
他看见那妇人抱住米袋的样子,像抱住救命稻草,也像抱住了自己的耻辱柱。完了。 徐明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只是这孩子完了,是这里所有还把自己当人看的东西,都完了。
这时,另一个男人挤上前,迫不及待地喊道:“疤哥!我婆娘!我婆娘没病!能干重活!我拿她换半袋米!”
用老婆换米的喊声,像最后一记丧钟,敲得徐明头晕目眩。看吧,这么快就学会了。 老疤甚至不需要强迫,他只需要开一个头,人性里的恶和自私就会像瘟疫一样自己扩散开来。
他设下的根本不是一个交易,是一个斗兽场,他把所有人都赶进去,看着他们互相撕咬,或者……撕咬自己最亲的人。
老疤满意地笑了。他欣然接受了这笔交易,看着那男人如何为了米袋,毫不犹豫地把共同生活多年的妻子推出来。
他举办这场交易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让所有人都成为旁观者,也成为潜在的参与者。
他要让自愿的背叛成为这里新的法则。吃人算什么?让人类自己吃自己的灵魂,那才是极致的权力。
一只手从后面死死按住了徐明的胳膊,是李哥。徐明侧过头,看见李哥深陷的眼窝里,蓄满了浑浊的泪水,正无声地顺着干瘦的脸颊滑落,滴进脚下的雪里,瞬间冻成冰珠。
那泪水,是为那孩子流的,是为那妇人流的,也是为他们自己流的。
空气中,弥漫着米袋被拖拽的摩擦声,和几声被压抑的、不知是哭是笑的呜咽。徐明知道,有一种比冰雪更冷的东西,已经从老疤那里,渗进了每个人的骨头缝里,再也抠不出来了。
他颁布的不是求生规则,而是一面照妖镜,他要让每个人都看清自己皮囊下隐藏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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