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镇抚司值房内的血腥气尚未散尽,河南暗桩被拔、四海钱庄焚毁的消息又如同一盆冰水浇头而下。刺杀与灭口,环环相扣,精准狠辣,将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再次斩断!
对手的反扑之猛烈、手段之酷烈,远超预期。他们显然已经意识到,我这条疯狗咬住了他们的尾巴,不死不休!
“大人,现在怎么办?四海钱庄这条线……彻底断了。”秦百户脸色苍白,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后的沙哑。南衙在河南经营多年的暗桩被连根拔起,损失惨重。
值房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窗外淅沥的雨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
我站在破碎的窗前,任由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后背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但心中的火焰却越烧越旺。恐惧和犹豫已被彻底烧尽,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和疯狂的杀意。
他们越是想掩盖,就越证明我们找对了方向!他们越是疯狂反扑,就越说明他们害怕了!
四海钱庄毁了又如何?暗桩被拔了又如何?只要目标锁定,就没有撬不开的嘴,挖不出的根!
我猛地转身,目光扫过满屋狼藉和部下们惊疑不定的面孔,声音冰冷而斩钉截铁:“线没断!就在河南!就在彰德府!”
所有人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大人,您的意思是……直接动潞王府?!”秦百户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在发颤。那可是亲王!皇叔!没有铁证如山,擅动亲王,形同谋反!
“不然呢?”我眼神锐利如刀,“除了他,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让东厂提督为其卖命?能让宣府镇边军为其盗卖军械?能培养出‘饕餮卫’这等死士?能在我南衙之内行刺?!”
“可……可是没有证据……”一名掌班颤声道。
“证据?”我冷笑一声,指着地上的刺客尸体,“这就是证据!他们怕了!所以他们才要杀我灭口,才要毁掉四海钱庄!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踏前一步,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疯狂:“传我命令!”
“一、即刻以‘稽查军械走私、追捕猎苑逆案余孽’为名,签发南镇抚司驾帖,调集河南周边所有州府锦衣卫力量,封锁彰德府所有进出要道!没有我的手令,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二、秦百户,你亲自带队,持我手令和皇后娘娘信物,星夜赶往彰德府,控制四海钱庄废墟,搜查一切残留物证,尤其是地下金库和密道!就算把地皮翻过来,也要找到东西!”
“三、点齐南衙本部最精锐的缇骑,备足强弓劲弩、火药雷丸!明日拂晓,随我亲赴彰德府!”
我要亲自去!我要去会一会这位潞王千岁!我要去看看,他的王府里,到底藏着多少魑魅魍魉!
“大人!三思啊!”秦百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无旨擅查亲藩,此乃大忌!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不如……不如先将此事密奏皇后娘娘和陆大人,请旨定夺?”
“请旨?”我眼中寒光一闪,“等旨意下来,福王府早就把一切痕迹抹得干干净净了!到时候,死的就不是几个暗桩,而是你我的项上人头!甚至是大明的江山!”
我猛地拔出绣春刀,狠狠劈在身旁的立柱上,火星四溅!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天塌下来,有我杜文钊顶着!执行命令!”
我疯狂而决绝的气势震慑了所有人。秦百户等人看着我眼中那近乎燃烧的火焰,知道已无法劝阻,只能咬牙领命:“是!卑职遵命!”
整个南镇抚司如同被投入沸水的油锅,瞬间炸开!一道道命令以最快的速度签发、传递!一队队精锐缇骑被紧急集结!军械库被打开,强弓硬弩、火药雷丸被分发下去!通往河南的各路驿马被纷纷派出!
巨大的动静,不可避免地惊动了整个京城官场。无数道惊疑、恐惧、愤怒的目光投向南镇抚司,投向我这个刚刚晋升、却行事如同疯魔的南衙千户。
陆绎没有露面,保持了沉默。皇后娘娘那边,也毫无动静。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默许和支持。
我知道,我已将身家性命、乃至南衙的前途,都押在了这场豪赌之上!不成功,便成仁!
拂晓时分,雨势稍歇。南镇抚司衙门前,三百名精选的、武装到牙齿的南衙缇骑肃立雨中,鸦雀无声,只有战马不安的响鼻和甲叶摩擦的铿锵声。
我一身麒麟戎装,外罩暗色披风,绣春刀悬挂腰间,目光冰冷地扫过队列。
“出发!”我没有多余的废话,翻身上马,一抖缰绳!
轰隆隆!
马蹄声如同雷鸣,踏碎了京城黎明的寂静,如同一股钢铁洪流,冲出城门,向着南方——河南彰德府的方向,滚滚而去!
沿途州县,看到南镇抚司的旗号和那杀气腾腾的阵容,无不骇然色变,纷纷避让。
我们日夜兼程,遇驿换马,毫不耽搁。所过之处,锦衣卫的驿骑早已将驾帖传至,各地锦衣卫力量虽不明所以,却也不敢违逆,纷纷按照命令开始封锁道路,盘查往来。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更快的速度飞向彰德府,飞向那座奢华无比的潞王府。
我知道,风暴正在前方汇聚。
而我,正携着雷霆,冲向风暴之眼!
五日后,黄昏。彰德府城已然在望。但城门口的气氛却异常紧张,大批的卫所兵丁和知府衙门的差役如临大敌般封锁了城门,甚至架起了拒马!
一名穿着五品知府官袍、面色惶恐的中年官员,带着一群衙役,战战兢兢地拦在官道中央。
“下官……下官彰德知府刘能,参见……参见钦差大人!”他声音颤抖地高喊,“不知大人驾临敝府,有何公干?为何……为何要封锁全城?”
我勒住战马,冷冷地看着他:“南镇抚司掌刑千户杜文钊,奉旨稽查军械走私逆案!所有嫌犯,皆指向彰德府!刘知府,你要阻挠办案吗?”
“不敢!不敢!”刘知府吓得连连摆手,冷汗直流,“只是……只是潞王千岁听闻大人前来,特命下官前来询问,是否……是否需要王府协助?千岁爷……在府中备下了薄宴,为大人接风……”
潞王的消息果然灵通!竟然想先发制人,用宴请来试探甚至拉拢?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公务在身,不便赴宴。转告潞王千岁,杜某职责所在,若有叨扰,还望海涵。”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马鞭一挥:“进城!封锁四门!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身后缇骑轰然应诺,如同潮水般涌过不知所措的知府和衙役,直接冲入彰德府城!
铁蹄踏破彰德府的宁静,也踏向了那座位于城北、巍峨壮丽、如同小型皇宫般的潞王府!
最终的对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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