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张升正在值房里核对祭祀礼仪的章程。
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小吏,脸色惨白。
“大人!不好了!山东布政使周元被押解进京,路上一直高喊,说您是他的恩师,是他的后台!”小吏急声道。
“什么?!”
张升手里的朱笔 “啪嗒” 掉在纸上,墨迹瞬间晕开。
“这个混账东西!他胡说八道什么!”张升怒道。
他猛地站起身。
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
周元这一喊,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陛下刚铁了心要严惩抗旨贪腐,周元却把他扯进来,这不是明摆着让陛下怀疑他和周元勾结吗?
“大人,现在满京师都在传,说周元是您的高徒,您肯定会保他!”
小吏急道。
“不少官员都在看您的动静,连东厂的番子都在礼部门口转悠了!”
张升气得直跺脚。
恨不得立刻找到周元撕了他的嘴。
“保他?我保他个鬼!当年科举,本官只是主考官之一,按规矩录取了他,之后就再没来往过,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几次,怎么就成他后台了?”张升愤愤道。
他心里清楚,陛下最恨官员结党营私。
现在周元把他扯进来,要是不赶紧去陛下面前自证清白,等流言发酵,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备轿!快备轿!”
张升一边整理官服,一边急声道。
“本官要立刻去暖阁见陛下,把事情说清楚!”
不到半个时辰,张升就气喘吁吁地冲进坤宁宫暖阁。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臣冤枉啊!臣与周元绝无瓜葛,他纯属血口喷人!”张升哭诉道。
朱厚照正在看军报,见他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张尚书,起来说话,什么事这么慌张?”朱厚照问道。
张升站起身,躬身道。
“陛下,周元被押解进京,路上高喊是臣的高徒,说臣是他的后台,这都是假的!”
“当年科举,臣只是按章程录取了他,之后再无任何往来,连他做了布政使,臣都没给他写过一封信、提过一句关照的话啊!”
他越说越激动,语速飞快。
“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对大明律法敬畏有加,怎么可能包庇周元这种抗旨贪腐之徒?求陛下明察!”张升恳切道。
朱厚照看着他满头大汗、脸色发白的样子,笑意更浓。
“张尚书,朕又没说怀疑你,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朱厚照笑道。
“陛下,流言可畏啊!”
张升道。
“现在满京师都在传,要是陛下不相信臣,臣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朕知道你是冤枉的。”
朱厚照摆摆手,语气温和。
“周元是什么人,朕心里清楚,他不过是想拉个垫背的,想让你出面保他,可惜啊,他打错了算盘。”
张升心里一松,连忙躬身。
“谢陛下明察!陛下圣明!”
“不过,光朕相信你还不够。”
朱厚照话锋一转。
“满京师的官员和百姓都在看,你得自己表明立场。”
张升愣了一下。
“陛下的意思是?”张升问道。
“三天后的公审大会,朕让你也去现场。”
朱厚照道。
“到时候,你当着全京师百姓的面,说清楚你和周元的关系,再表个态,支持三法司严惩,这样谁也不会再怀疑你了。”
张升心里盘算着。
去公审现场表态,虽然有点丢面子,但能彻底洗清嫌疑,还能在陛下面前表现忠心,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臣遵旨!”
张升躬身道。
“臣一定去现场,当着百姓的面说清楚,绝不让流言玷污了臣的清白,也绝不让陛下失望!”
朱厚照点点头。
“行了,你回去吧,安心准备,朕知道你是忠臣。”
“谢陛下!臣告退!”
张升如蒙大赦,躬身告退,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压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张升刚走,暖阁外就传来一阵细碎的议论声。
朱厚照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些文官在打探消息。
此刻,朝房里、各部门值房里,文官们正炸开了锅。
讨论的核心全是周元的事。
吏部值房里,几个郎中围着文选司郎中王庆,低声议论。
“王郎中,周元可是张尚书的门生,张尚书会不会真的保他?”
一个年轻郎中问。
王庆摇摇头。
“不好说!张尚书刚急匆匆去暖阁了,说不定是去求情的。不过,陛下这次动真格的,张尚书就算想保,怕是也不敢明着来。”王庆分析道。
“可周元是一省布政使,正二品的封疆大吏啊!”
另一个郎中道。
“咱们文官向来‘刑不上大夫’,陛下怎么能说抓就抓,还要公审?这要是开了头,以后咱们文官的脸面往哪放?”
“就是!上次审永康侯,那是勋贵,跟咱们文官没关系,可这次是咱们自己人!”
一个中年郎中道。
“陛下刚登基就这么强势,考成法已经让咱们够难受了,要是再任由陛下这么下去,以后咱们文官就没好日子过了!”
“那咱们怎么办?直接去求情,陛下肯定不高兴,说不定还会治咱们的罪。”
年轻郎中道。
王庆沉吟片刻,道。
“咱们不能自己去,得找个人牵头。内阁首辅李大人德高望重,又是文官领袖,只要李大人出面,向陛下求求情,说不定能从轻发落周元,也能保住咱们文官的体面。”
“对啊!李大人出面最合适!”
众人纷纷附和。
“咱们赶紧写奏折,递交给李大人,恳请李大人出面保一保周元!”
一时间,各部门的文官们都行动起来。
有的亲自写奏折,有的让下属代笔。
短短一个时辰,就有几十封奏折送到了内阁值房。
李东阳原本正在处理考成法的考核事宜。
见小吏抱进来一摞厚厚的奏折,还以为是各地关于考成法的反馈。
随手翻开一封,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恳请首辅大人出面,为周元大人求情,念其为大明效力多年,从轻发落!”奏折上写道。
再翻开一封。
“周元大人身为封疆大吏,岂能轻易公审?此举有损文官体面,望首辅大人向陛下进言,收回成命!”
又翻开一封。
“考成法已让百官如履薄冰,若再严惩周元大人,恐寒了天下文官的心,望首辅大人三思!”
一封又一封,全是恳请他出面保周元的奏折。
字里行间不是为周元辩解,而是强调 “文官体面”“寒了文官的心”。
李东阳越看脸色越黑。
手里的奏折都快被捏碎了。
这些人简直是糊涂!周元抗旨贪腐,证据确凿,陛下已经铁了心要严惩,他们不想着遵守律法,反而想着抱团保人,这不是明着跟陛下作对吗?
而且,他们自己不敢出面,把他推到前面,这不是让他去触陛下的逆鳞吗?之前他已经明确表态支持严惩周元,现在要是出面求情,不仅会得罪陛下,还会让内阁失信于陛下,以后再也无法立足!
内阁里的暑气仿佛瞬间变得浓稠,压得人喘不过气。
李东阳盯着桌上的一摞奏折,眉头拧成了疙瘩,脸色黑得能滴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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