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脉山终年云雾缭绕，据说百年前曾是灵脉汇聚之地，后因地脉断裂灵气溃散，才成了荒无人烟的险地。林澈一行抵达山脚时，已是次日清晨，晨雾像牛乳般浓稠，能见度不足三尺。
“这雾不对劲。”叶临渊搭弓上箭，箭头凝聚着微光，“带着股腥气，像是……血雾。”
灵汐从袖中取出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根本无法定位：“地脉紊乱得厉害，恐怕墨渊没说谎，下面真藏着阵法。”
苏清月指尖凝出绿色藤蔓，试探着向前延伸，藤蔓没入浓雾后很快传来焦糊味，她皱眉收回手：“雾里有腐蚀性的东西，大家小心。”
林澈握紧星月佩，玉佩散发着温润的光，勉强驱散了周围的薄雾：“走慢点，保持阵型。左使说墨渊的万怨噬灵阵以地脉为基，阵眼应该在山腹深处，我们得找到并毁掉它。”
五人呈菱形前进，林澈在前开路，叶临渊断后，灵汐和苏清月分守两侧，水怜月居中记录地形。越往山里走，雾气越浓，脚下的碎石时不时传来“咔嚓”声，像是踩碎了什么骨骼。
“小心脚下！”水怜月突然出声，及时拉住差点踩空的林澈——他面前竟是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黑黢黢的裂缝里渗出丝丝黑气，与周围的血雾交织在一起。
林澈低头望去，裂缝中隐约能看到无数扭曲的人影，像是被地脉束缚的冤魂。他将星月佩贴近裂缝，金光所及之处，人影纷纷退散：“这些都是被阵法吞噬的生魂，墨渊用它们来滋养阵眼。”
“前面有光亮！”叶临渊突然指向左前方，那里的雾气较淡，隐约有红光闪烁。
众人循光走去，穿过一片枯树林后，眼前豁然开朗——山腹内竟有个巨大的溶洞，洞顶悬挂着钟乳石，每一滴石乳滴落，都会在地面激起一圈血色涟漪。溶洞中央立着块黑色石碑，碑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正散发着红光，石碑周围的地面上，刻着与左使描述一致的万怨噬灵阵。
“阵眼就是那块石碑！”灵汐拿出纸笔快速临摹符文，“这些符文在吸收地脉灵气，再转化成怨气反哺给界域裂缝……长期下去，整座山都会被腐蚀。”
苏清月上前触摸石碑，指尖刚碰到石面就被烫得缩回手：“好强的戾气，石碑像是活的，在跳动。”
林澈凑近观察，发现石碑底部缠着锁链，锁链上布满了牙印和抓痕，像是无数人曾试图挣脱：“这是‘锁魂链’，用来困住生魂不让它们逃脱。看来墨渊经营这阵法很久了。”
他正想动手破坏，石碑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红光暴涨，碑上的符文像活过来般游走，化作无数血蛇扑向众人。
“小心！”叶临渊射出火箭，箭矢在空中炸开，火焰暂时逼退了血蛇。但更多的血蛇从石碑里涌出，很快就将五人围在中间。
“这些是阵法衍生的怨煞，物理攻击没用！”灵汐急道，她刚画好的净化符贴在血蛇身上，只起到了片刻的阻碍作用。
苏清月尝试用藤蔓缠绕，却被血蛇腐蚀得节节败退：“得破坏石碑才行！林澈，你的星月佩能克制它们吗？”
林澈点头，将星月佩抛向空中，玉佩化作一道光柱直冲石碑。红光与金光碰撞，发出刺耳的尖啸，血蛇瞬间溃散不少。但石碑的震动愈发剧烈，溶洞顶部开始掉落碎石，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底钻出来。
“快！石碑在召唤界域裂缝的东西！”水怜月指着石碑底部，那里的地面裂开缝隙，黑色的雾气不断涌出，带着界域裂缝特有的阴冷气息。
林澈正要上前，却被叶临渊拉住：“等等，你看石碑后面！”
众人望去，只见石碑背面竟刻着一行小字——“以灵为引，以血为祭，方可破阵”。
“这是陷阱吗？”灵汐犹豫道，“墨渊会不会在骗我们？”
“不管是不是，现在没时间犹豫了。”林澈看向众人，“我来试试。”他割破指尖，将血滴在星月佩上，玉佩光芒大盛，他捧着玉佩冲向石碑，“我母亲是灵族圣女，血液里有灵族灵力，或许能起作用。”
“别冲动！”叶临渊想拦，却被突然出现的血蛇缠住。
林澈冲到石碑前，将带血的玉佩按在碑上。金光与红光激烈对抗，他感觉一股巨大的吸力从石碑传来，像是要将他的灵力连同魂魄一起吸走。他咬紧牙关，脑海里闪过母亲的嘱托、灵素前辈的牺牲、还有伙伴们的笑脸，体内的灵力源源不断涌向玉佩。
“以我灵族血脉为誓，散！”
一声暴喝后，星月佩突然碎裂，化作漫天金粉。金粉落在石碑上，符文瞬间黯淡，锁魂链寸寸断裂，石碑开始出现裂纹。那些血蛇发出哀鸣，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溶洞不再震动，地脉的跳动趋于平稳，裂缝中涌出的黑气也慢慢缩回地底。
林澈脱力地瘫坐在地，看着碎裂的玉佩碎片，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那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林澈！”伙伴们围上来，灵汐递过疗伤药，“你没事吧？”
叶临渊捡起一块玉佩碎片，发现碎片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金光：“别难过，它完成了使命。”
苏清月望着恢复平静的石碑，若有所思：“你们看，石碑裂开了，里面有东西。”
众人看去，石碑的裂缝中嵌着块玉简。林澈伸手取出，玉简入手冰凉，上面刻着几行字——“万怨噬灵阵破，界域裂缝暂稳，然本源未除，三百年后需再封印，切记‘灵犀相通，五人同心’。”
“三百年后？”水灵月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林澈将玉简收好：“不管是什么意思，至少我们守住了现在。”他看向伙伴们，虽然每个人都带着伤，衣服也被血雾染得斑驳，但眼里都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叶临渊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该回去了。洛水城的百姓还等着我们报平安呢。”
灵汐突然指着溶洞角落：“看，那里有株发光的草！”
众人望去，只见角落的石缝里长着株蓝色的小草，叶片上还沾着金粉，正是星月佩碎裂时散落的光芒所化。
“这是……‘同心草’？”苏清月惊讶道，“传说只有心意相通的人一起经历过生死，才会在阵法破除的地方长出这种草。”
林澈看着同心草，又看了看身边的伙伴们，突然笑了。星月佩碎了，但他得到了更珍贵的东西。
回程的路上，雾气散了，阳光透过树林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叶临渊哼起了小调，灵汐在给大家分发干粮，苏清月在研究刚采的同心草，水怜月在整理她的笔记，每个人都在，真好。
林澈摸了摸胸口，那里贴身放着半块星月佩碎片，碎片的温度，像是伙伴们手心的温度。
他知道，断脉山的事不是结束，但只要他们五个在一起，再大的困难，总能扛过去。
离开洛水城时，林澈等人并未接受百姓的夹道相送，只是在城门外远远颔首示意。知府捧着谢礼赶来时，叶临渊已撑开结界，隔绝了凡俗的喧嚣。
“仙凡殊途，不必过多牵扯。”林澈看着城中渐渐模糊的人影，将那枚绣着同心草的香囊递给灵汐，“凡物留之无益，焚了吧。”
灵汐虽觉得可惜，还是依言点燃了香囊。火苗舔舐着丝线，很快化作灰烬，随风散去——没有半分留恋。
苏清月检查着从断脉山带出来的阵法残片，淡淡道：“凡人的谢意于修行无益，纠缠过甚反而会沾染浊气。我们的目标始终是界域裂缝的本源，莫要因琐事分了心神。”
水怜月收起地脉图，补充道：“灵族典籍记载，修仙者若与凡界羁绊过深，渡劫时易生心魔。洛水城之事已了，该尽快回圣地查古籍，看看‘灵犀泉’是否真能映照本源。”
五人腾空而起，法器光芒划破天际，不过片刻便将洛水城远远抛在身后。下方的凡人们只当是闪过的流星，对着天空叩拜祈福，却不知那些“仙人”早已将此地视作过眼云烟。
只有林澈在回望时，指尖的星月佩碎片微微发烫，脑海中闪过母亲影像里那句未说完的话——“凡俗烟火，有时恰是破局的关键……”他皱了皱眉，很快压下这丝异样，加速跟上同伴的身影。
仙凡之间的界限，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在他们前行的路上悄然矗立，提醒着彼此身份的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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