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定国。
这个名字一出,连旁边正在怀疑人生的陈宇都愣住了。
L市最高指挥官,军方大佬,根据电脑上的消息,现在是整个幸存者基地的定海神针。
这个快要变丧尸的男人,居然是他的儿子?
那这个女孩……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夏怡身上。
救,还是不救?
救了,就等于拿到了通往L市权力中心的一张门票。
不救,转身就走,也无人知晓。
夏怡依旧静静地站着,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何定国”这个名字,和路边的一块石头没有任何区别。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哭得快要昏厥过去的女孩身上。
一行只有她能看到的数据,悄然浮现在女孩头顶。
【姓名:林婉】
【忠诚度:0(恐惧)】
男人还在用最后的生命为心爱之人铺路,他死死盯着夏怡,眼神里满是恳求。
夏怡终于动了。
她缓缓抬起手,打断了男人的话。
清冷的声音在死寂的舞蹈室里响起,不带一丝波澜。
“交易,需要看到价值。”
她的视线在女孩和男人之间来回移动,最后,定格在男人那双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上。
“你,马上就要变成我需要清扫的‘垃圾’了。”
“而她,”夏怡指了指那个女孩,“现在只是个会哭的累赘。”
“说服我,为什么我要带一个累赘,去领一个未必能兑现的奖励?”
阿哲的手紧紧攥着林晚,那力道几乎要将女孩的手骨捏碎。他的目光越过女孩的肩膀,死死地钉在夏怡身上。
那是一种燃烧生命最后的火焰,所投射出的目光。
“求你带上她,她什么都能做!她很能干,也很听话!求你了!”阿哲的声音沙哑,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用砂纸打磨着声带,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他把林晚的未来,像一件商品一样,摆在了夏怡面前,任由她估价。
夏怡静静地听着,身上那件一尘不染的黑白女仆装,与这间沾满血污和尘埃的舞蹈室格格不入。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那双漂亮的眼睛只是平静地扫过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女孩,最终,视线停留在女孩头顶那片只有她能看见的虚空中。
【幸存者:林晚】
【忠诚度:75】
一个不坏,但也绝不算高的数字。这意味着对方有相当的服从意愿,但同样也保留着自己的底线和摇摆的可能。在末日里,任何一点不确定性,都可能成为致命的隐患。
夏怡的评估,从来不基于眼泪和言语,只基于系统给出的冰冷数据。
这场交易的价值,正在她心中飞速计算。
夏怡目光落在了阿哲那条被咬伤、已经开始发黑变异的小腿上。
那里,暗红色的血迹正缓慢洇开,污染着身下的木质地板。
夏怡微微欠身,依旧是那副无可挑剔的礼貌姿态,“即将有新的污染物出现,需要提前清扫。”
她的话音未落,阿哲的身体猛地一抽,呼吸陡然变得粗重急促。他眼中的神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瞳孔开始涣散,喉咙深处,一种不属于人类的低吼正在酝酿。
尸变,开始了。
安世杰一直像个小影子一样站在旁边,他目睹了全过程,一双大眼睛里没有孩童的恐惧,只有超乎年龄的冷静。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夏怡的意思,默不作声地将自己背着的那把自动步枪取下,双手递了过去。
冰冷的枪身在夏怡白皙的手中,形成诡异又和谐的美感。她没有去看即将彻底变成丧尸的阿哲,而是将枪口微微下移,递向了已经哭得几近昏厥的林晚。
咔哒。
保险被打开的清脆声响,在这死寂的舞蹈室里,像是死神的耳语。
“你来,还是我来?”
夏怡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就像在问“喝茶还是喝咖啡”。
空气瞬间凝固。
林晚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映出那黑洞洞的枪口,和夏怡那张美丽却毫无温度的脸。
什么?
她说什么?
让我……杀了他?
林晚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彻底击碎了。她看着怀里身体已经开始不自觉抽搐、眼神变得浑浊陌生的恋人,又看看那把近在咫尺的步枪,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了。
“不,不……”她疯了似的摇头,语无伦次地哀求,“不要,求求你,他会好的!求求你……”
夏怡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递枪的姿势,用沉默告诉她,这是唯一的选项。
一旁的陈宇别过头,有些不忍再看。他知道夏怡的行事风格,这不仅仅是解决即将尸变的威胁,更是一场冰冷残酷的测试。
这个叫林晚的女孩,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那么她就不具备被“收拢”的价值。在夏怡的团队里,不需要无法面对现实的累赘。
小杰则抱着手臂,靠在墙边的练功杆上,饶有兴致地观察着。
他甚至还有闲心看了一眼趴在他脚边,正小心翼翼地用鼻子嗅着一块亮晶片的老鼠灰灰。这小东西对人类的悲欢离合毫无兴趣,只对闪闪发光的东西抱有最原始的好奇。
“为什么?”林晚的哭声里带着绝望的质问,“为什么这么残忍?”
她看着阿哲。
男人的脸上已经浮现出淡淡的青灰色,皮肤下的血管开始扭曲凸起,像一条条盘踞的蚯蚓。他的意识似乎已经模糊,但那双开始涣散的眼睛,却依然眷恋地看着她。
喉咙里的低吼越来越清晰。
他快要不认识她了。
林晚的内心在疯狂地撕扯。一边是与恋人之间的刻骨深情,另一边是眼前这残酷到令人发指的现实。
杀了阿哲?亲手?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胃里翻江倒海。那是她爱的人啊,是发誓要共度一生的人!怎么能……怎么能把枪口对准他?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呢?
林晚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夏怡。那个女人就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神只,在审判着凡人的命运。她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说一个“不”字,下一秒,子弹就会从那把枪里射出,精准地打爆阿哲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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