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少佐举着望远镜,眉头越皱越紧。李家坳静得反常。
“报告中佐,村子是空的。”先遣队队长跑回来报告,“一个人都没有,连牲畜都不见了。”
松本放下望远镜,脸色难看。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按照计划,他们应该在这里抓到大量“通匪”的村民,缴获物资才对。
“搜!仔细搜!肯定有藏起来的!”他不甘心地吼道。
日军士兵们端着枪,小心翼翼地走进村子。他们踢开每户人家的门,翻箱倒柜,却只找到一些不值钱的破烂。
“报告中佐,发现地窖!”一个士兵喊道。
松本精神一振:“打开!”
地窖里堆满了粮食,但都是发霉的陈粮。更重要的是,当几个士兵下去搬运时,触发了埋在粮食下面的诡雷。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地窖塌了,五六个士兵被活埋。
“八嘎!”松本气得拔刀砍向旁边的草垛。
更糟的还在后面。当工兵队试图修复村里唯一的水井时,井壁突然爆炸——那里埋着炸药。又有三个工兵丧命。
整个上午,日军在李家坳寸步难行。门框上、炕洞里、甚至鸡窝里都藏着各种陷阱。等到中午统计伤亡时,已经损失了二十多人,却连个游击队的影子都没见到。
同样的场景在其他村子也在上演。
王家沟,日军一个小队踩中了村口的连环地雷,死伤惨重。
张庄,伪军进村搜刮财物时,整个祠堂突然起火,烧死十多人。
最让日军头疼的是鹰嘴崖。这里是通往根据地的咽喉要道,赵刚的部队早就设好了埋伏。
日军大队人马刚进入峡谷,山上就滚下巨石,堵住了退路。接着枪声四起,子弹像雨点一样从两侧山崖上射下来。
“有埋伏!快撤退!”日军指挥官大喊。
但已经晚了。峡谷太窄,部队展不开,成了活靶子。战斗持续了不到一小时,日军就丢下几十具尸体仓皇撤退。
消息传到上海特高课时,佐藤一郎直接把茶杯摔在了地上。
“废物!都是废物!”他怒吼着,“三个联队的兵力,连几个土八路都抓不到?”
南造云子站在一旁,脸色苍白:“课长,对方好像早就知道我们的行动计划。”
“你说什么?”佐藤猛地转身。
“每一个村子都是空的,每一条路上都有埋伏。这太巧合了。”南造云子说,“我怀疑...计划泄露了。”
佐藤的眼睛眯了起来:“知道完整计划的,不超过十个人。”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这个暗示太明显了——特高课内部有内鬼。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是松本从前线打来的。
“课长,我们遇到麻烦了。”松本的声音带着疲惫,“游击队像鬼一样,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我们的士兵连觉都睡不好。”
更让松本头疼的是,当地百姓完全配合游击队。日军找不到向导,连口水都喝不上——所有的水井都被下了毒或者填埋了。
“我们的补给线也遭到袭击。”松本继续说,“运输队在路上经常遇到地雷和冷枪。”
佐藤的脸色越来越黑。他原本指望这次清乡能立大功,现在却陷入泥潭。
“继续执行计划!”他对着电话吼道,“就算把整个苏北翻过来,也要找到游击队主力!”
挂断电话,佐藤对南造云子说:“立即调查所有接触过计划的人。特别是...”
他顿了顿,没有说完,但南造云子明白他的意思——特别是那些中国人。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陈默耳朵里。是金九爷的手下在赌场里透露的。
“听说皇军在苏北吃瘪了。”那个帮会分子喝着酒说,“死了不少人,连根毛都没捞着。”
陈默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开了花。他知道,自己的情报起作用了。
但高兴之余,他也感到压力。特高课开始内部调查,这意味着他的处境更危险了。
果然,第二天南造云子就来找他“喝茶”。
“陈先生最近生意怎么样?”南造云子看似随意地问。
“还不错。”陈默笑着回答,“就是货源有点紧张,战乱嘛。”
南造云子盯着他的眼睛:“听说苏北那边打得很激烈。陈先生有亲戚在那边吗?”
“有一个远房表叔。”陈默面不改色,“好几年没联系了。”
这场谈话持续了一个小时,南造云子一直在旁敲侧击。陈默对答如流,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但当他送走南造云子后,后背已经湿透了。这个女人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更让他担心的是秦雪宁。她已经半个月没有消息了,按理说早该回到上海。
难道根据地的战斗出了意外?还是她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麻烦?
这种不确定性让他坐立难安。
他决定冒险去一趟教堂,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
教堂的告解室空荡荡的。陈默按照约定方式检查了暗格,里面是空的。
这不对劲。按理说秦雪宁应该留下安全信号才对。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一个年轻修女拦住了他。
“先生是来祷告的吗?”修女问,眼睛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陈默心里一动:“是的。最近心里不太平静。”
修女点点头,递给他一本圣经:“也许这个能帮到你。”
回到车上,陈默快速翻阅圣经。在某一页的空白处,他看到了秦雪宁的笔迹:
“路不通,改道走。月圆之夜,老地方见。”
月圆之夜就是三天后。老地方指的是他们第一次接头的码头仓库。
陈默松了口气。至少秦雪宁是安全的。但“路不通”是什么意思?难道根据地的联络站出问题了?
他烧掉纸条,开车回家。路上,他注意到有辆黑色轿车一直跟在后面。
看来南造云子并没有完全相信他。今后的行动要更加小心了。
与此同时,苏北的战斗进入了新阶段。日军改变了策略,开始放火烧山。
浓烟遮天蔽日,根据地的生存环境越来越恶劣。但游击队像野草一样,烧不尽,吹又生。
赵刚的部队甚至开始主动出击。一天夜里,他们偷袭了日军的后勤基地,抢走大量武器和补给,烧毁了大量不能带走的物资。
松本少佐快要气疯了。他给佐藤发电报,要求增派兵力,特别是工兵和侦察部队。
这份电报被根据地的电台截获了。秦雪宁连夜翻译出来,交给指挥部。
“鬼子要增兵了。”司令员看着电报说,“告诉同志们,最困难的时刻要来了。”
但战士们的士气反而更高了。因为他们知道,每坚持一天,就有更多的百姓能够安全转移。
深山里的临时营地条件艰苦,但充满了希望。村民们自发组织起来,给游击队送饭、照顾伤员。
李老栓甚至带着几个老人,用土法制火药,帮游击队补充弹药。
“别看俺们老,打鬼子一样有力气!”老人笑着说。
这种军民一心的场面,让秦雪宁十分感动。她更加确信,自己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
三天后的月圆之夜,陈默准时来到码头仓库。夜色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来。
是秦雪宁。她瘦了,但眼睛很亮。
“你没事吧?”陈默忍不住问。
秦雪宁摇摇头:“根据地需要更多药品,特别是消炎药。”
“这个我来想办法。”陈默说,“不过现在特高课查得很紧,要小心。”
两人简单交流了情况。秦雪宁告诉陈默,清乡行动虽然受挫,但日军增兵后,根据地的压力很大。
“还有一个消息。”秦雪宁压低声音,“组织怀疑特高课内部有我们的人,但不是我们这条线的。”
陈默愣住了:“什么意思?”
“就是说,除了你,可能还有别的同志潜伏在特高课。”秦雪宁说,“而且级别不低。”
这个消息让陈默既惊讶又振奋。如果真有这样的同志,今后的工作会容易很多。
但这个人会是谁呢?为什么要暗中帮助他?
分别时,秦雪宁突然说:“对了,李家坳的乡亲们让我带句话。”
“什么话?”
“他们说,谢谢‘烛影’先生。等打跑了鬼子,一定请他到村里喝酒。”
陈默笑了。这是他重生以来,听过最温暖的话。
看着秦雪宁消失在夜色中,他握紧了拳头。无论前路多危险,他都要继续走下去。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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