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抿紧嘴唇，不再说话，但脸上的不服与倔强清晰可见。
“好！好！你如今是翅膀硬了！”皇帝怒极，拂袖喝道，“给朕滚回你的漪兰殿去！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踏出殿门半步！给朕好好反省！”
“凭什么！”五公主积压的委屈与不平瞬间爆发，“当初二皇姐养面首，闹得满城风雨，您和母后何曾如此重罚过她？她为她那几个面首买卖官职，以权谋私，您难道真的一无所知吗？她如今甚至联合民间布行，打压七弟妹的铺子，使得‘优衣库’举步维艰！这些您都不管不说！轮到儿臣，只是心悦一人，未曾有任何逾越之举，您便要禁足重罚！父皇！您觉得这公平吗？！”
一直侍立在旁的汤公公听得胆战心惊，连忙上前，低声劝道：“五公主！我的好公主啊！您快别说了！您……您这是错怪皇上了啊！”
皇帝看着跪在下方，泪光闪烁却一脸倔强的女儿，痛心疾首道：“小五……你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你一向是最温婉、最乖巧懂事的，是朕几个儿女中最让朕省心的一个，如今怎变得如此……如此忤逆顶撞！”
五公主听着父皇话语中那份对她“温顺”人设的留恋，心中积压许久的恐惧与不甘终于决堤，她带着哭腔喊道：“所以……就因为我温顺，就因为我懂事，就活该被当作将来送去和亲的工具吗？！就活该不能有自己的心意，不能去追求自己想嫁的人吗？！”
“你！”皇帝被这句话彻底激怒，猛地抓起手边的龙泉青瓷茶盏，狠狠掼在地上！
“砰——！”一声脆响，瓷片四溅，温热的茶汤泼洒一地。
“滚！给朕滚出去！”皇帝指着门口，浑身发抖。
汤公公吓得魂飞魄散，连拉带劝地将泣不成声的五公主“请”出了御书房。
在殿外，汤公公压低声音，急急劝道：“五公主！您今日真是太冲动了！您误解皇上了！皇上他……他有他的难处和考量，很多事涉及朝政大局，老奴不能多说，但皇上绝无将您单纯当作工具之意啊！您快回去静静心，莫要再任性了，皇上……皇上也是为您好啊！”
五公主默默流着泪，对汤公公行了一礼，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朝着漪兰殿的方向走去，背影单薄而落寞。
汤公公回到一片狼藉的御书房，指挥着小内侍迅速将满地碎片收拾干净，小心翼翼地宽慰着余怒未消的皇帝：“皇上，您消消气，五公主年纪小，一时被情爱冲昏了头，口不择言，您千万别气坏了龙体……”
皇帝疲惫地靠在龙椅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揉着刺痛的太阳穴。
汤公公觑着皇帝的脸色，试探着轻声说道：“皇上，老奴多句嘴。太子殿下与七皇子交好，三皇子性子恬淡，不争不抢。那当家……虽说手握兵权，但若五公主下嫁，看似抬举了当家，实则……公主下嫁，某种程度上也是将当家更紧地绑在了皇家的战车上。有公主在，当家反而更要谨言慎行，以示忠诚。说不定……以此还能更好地制衡当家，免得军权旁落，尾大不掉。”
皇帝闭着眼，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深沉的疲惫与忧虑：“你的想法，朕何尝没有考虑过。但是，海全啊，你想得太简单了。当然手握重兵，在军中威望甚高。小五和老三自小亲近，感情深厚。老三现在看似不争，可人心易变，万一……朕是说万一，日后他对太子生了异心，联合当然，凭借当然的兵权和小五这层关系……那便是滔天大祸，后患无穷啊！朕不能……不敢去冒这个险。”
汤公公闻言，身子伏得更低：“皇上深谋远虑，思虑周全，是老奴愚钝，目光短浅了……”
五公主刚被轰走不久，御书房内气氛尚未从方才那场激烈的父女冲突中缓和，空气中还弥漫着茶盏碎裂后的淡淡茶香与挥之不去的火药味。皇帝余怒未消，面色铁青地坐在龙椅上，胸口仍在微微起伏。
这时，内侍通报，太子殿下求见。
“宣。”皇帝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疲惫。
太子单明琮稳步走入御书房，敏锐地察觉到室内不同寻常的低气压，再看父皇脸色阴沉，心中不由一凛。
他恭敬行礼后，关切地问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脸色不佳，可是龙体不适？或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之事？”
皇帝正是一肚子火没处发，见太子问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重重拍了下扶手：“还能有谁！就是你那个不争气的皇妹！真是要把朕气死了！”
太子闻言，心中咯噔一下，立刻联想到近日正在暗中调查的二公主买卖官职一事，以为父皇已然知晓，并且为此震怒。他连忙拱手，神色凝重地回禀：“父皇息怒！儿臣今日前来，正是为了皇妹之事要向父皇禀报。”
皇帝一愣，抬起眼，有些意外地看着太子：“哦？你……你都知道了？”
他心想，太子消息倒是灵通，这么快就知道小五和当然的事了？还特意为此而来？
太子见父皇如此反应，以为父皇是在考验他，或者是对二公主的行径已然了如指掌，便更加肯定地点头：“是，父皇。儿臣……确实查到了一些事情。只是没想到，父皇您……原来已经知道了？”
他心中还有些诧异，二公主之事他尚未正式上报，父皇是如何得知的？
皇帝看着太子那副“原来您也知道了”的表情，心中更是烦闷，叹了口气，带着一种家门不幸的无奈感：“唉……岂止是知道！她……她看上了当府那小子，刚才还在朕这里闹了一场！朕是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啊？”太子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错愕与难以置信，“看……看上了当然？！”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二公主那奢靡混乱的公主府，以及当然那挺拔刚毅、正气凛然的身影。将这两者联系在一起，他只觉得一阵恶寒，浑身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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