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州点头，站起身：“既然是家务事，那本王不掺和了。人家小姑娘娇滴滴的，你们也别为难了人家。嗯……我听闻定远国公府里，手头蛮困难的。断了和我们的亲事，算是绝了往上爬的希望了。该照顾的时候，就多花点钱吧。”
口吻极其淡然。
态度极其自然。
“绝了往上爬的希望？花钱？照顾？”愣了一愣，李泽玉眼珠子一转，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好笑了，她抱着肚子大笑，很快就笑出了眼泪。
萧氏沉着脸道：“放肆。在王爷面前竟然如此无礼？给我拿下，掌嘴。”
几个奴婢上前去，淳子和雨桐一左一右护着李泽玉。
李泽玉傲然道：“打啊？！你敢？你在这儿碰我一指头，我就有本事把郡王妃打客人的话传得京城路边一条狗都知道！”
她知道萧氏最最忌讳这个。
果然，萧氏喝止了奴婢们！
李泽玉直接来到顾州面前，说：“王爷，看样子你也是被蒙在鼓里啊！”
顾州道：“什么意思？”
李泽玉朝着那边的娘儿仨努了努嘴：“你的儿媳妇， 成思茵。寄居我们国公府几年，欠了我们不少银子。欠条在这里，白纸黑字的写着，还盖了她的手指摸。实在我今天是上门来追债的，她自知理亏，所以才闭门不入。可我又等钱用，没办法，出此下策咯。”
她理直气壮。
顾州半信半疑，目光首先投向成思茵，瞥了一眼，又回过头来看李泽玉：“真的吗？为何此事之前我一无所知？小姑娘，你小小年纪，出来讹人，不好吧？”
李泽玉道：“我早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了。反正你们家都是护短的哈。你不信也无所谓，那我们就把事情闹大好了。反正我也没有欠钱，我也没有赖账，丢脸的不是我。这世界上从来没有欠钱的是爷爷，讨债的是孙子这种事！”
她如此底气十足，顾州打了个突，“难道……是真的？”
李泽玉猛点头：“当然是真的！”
成思茵心虚啊，背脊上冷汗都要出来了！！
抓着顾蕴桥的衣袖，求助地看向他：“相公，怎么办？”
顾蕴桥五内如焚，可是忌惮顾州威严，还是怂了。
萧氏更不用说，冷冷一甩衣袖：“成思茵，你自己婚前惹下的旧债。你自己处置干净了！倒是让我们王府给你平白担了嘲笑白眼！这笔账，回头我们再细算！”
这话给顾州递了梯子，顾州转向了成思茵：“媳妇，你家不是皇商，富可敌国的么。钱嘛，没了再挣。我们郡王府，难道还缺这点？区区三万金，还了就是了。怎么闹到如此难看地步？倒是你不对了！”
成思茵快哭了，平日装模作样是一回事，真金白银往外掏是另一回事啊！
她两眼噙着泪，可怜巴巴地看向顾蕴桥。萧氏看见了，厉声呵斥：“看什么看！再看蕴桥脸上也没有三万黄金啊！难道你还想让我们家给你付账？蕴桥有就自己掏，那是你们小两口的事情。郡王府的公帐里，没有这笔富余！”
一听到要自己掏腰包，顾蕴桥迷离的眼神清澈了一下下。可看到成思茵眼睛湿漉漉的样子，又迷离过去了：“母亲，不用你说。孩儿知道怎么做的。来人，这是我私库钥匙，丈夫替媳妇还账，天经地义！”
看到顾蕴桥果断的模样，顾州眼底闪过一丝赞赏，对李泽玉道：“李二姑娘。这样你满意了吧？”
李泽玉道：“抛开单纯的情绪不谈，先把欠款还上。”
顾州：“……”
很快，管家带着人，抬着几筐金灿灿的马蹄金上来了。李泽玉命人抽查了一遍，敲开直接看，里头也是金灿灿的，果然是成色好的十足真金。她点点头：“很好。”
顾州以为她要走了，道：“送客……”
“过秤！”李泽玉小帕子一挥，带来的人里，上来三名师爷。都是店铺里现叫过来，拨算盘顶呱呱的最能干的那档子。她把蓝徽送的骆驼玉漏往桌子上一放，“玉沙漏漏完之前，限你们清点完毕。可以吗？”
为首的那个师爷，就是东市布庄的首席账房先生，微笑：“小菜一碟。姑娘且等。”
三个师爷一字排开，每人自找一筐金子，坐下，取出自己的金银秤、算盘，开始运指如飞，屋中算盘滴里搭啦的响动犹如下雨。
顾州傻眼了：“你……你这怎么回事！！哪儿会有人自带师爷上门的？！”
“可也没有哪家王府，欠了亲戚的账赖账不还啊！”李泽玉今天是铁了心，要定钱了！
他奶奶的，就许她成思茵装着白富美的把钱给花了。
不许她真金白银往回要是吧？！
那这脸面，就谁都别要了！
她偏要撕下来，死命的踩！！
“……”顾州哽住，下死眼瞪着顾蕴桥和成思茵，喉结滚了又滚，咬着牙甩下一句，“你们搞完之后，到我书房来！”
拔脚就走。
骆驼沙漏还差十来颗玉砂走尽，三个师爷同时收了手。由首席师爷做答：“回东家，合计三万五千一百零六两金子，俱是千足纯金。折算欠条，该……”
顾蕴桥高傲地说：“多出来的，就赏你全家买棺材了！”
首席师爷怪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按照欠条记载，该尚倒欠二十两金子。”
顾蕴桥：“……”
李泽玉：“哈？”
“管家！”顾蕴桥脑门子上跳出青筋，“就差那么二两碎银都不补足了，你干啥吃的，王府白养你了！”
管家快要急得哭出来了，迫不得已，飞快嘟哝：“……不够……”
“说大声点！怎么回事！！”顾蕴桥高声喊叫！又凶又狠！！
管家吊高嗓门：“回世子爷，您的私库里的银子不够！！！”
顾蕴桥震惊：“什么？！那还有多少？！”
管家哭丧着脸：“只剩下十几吊钱了……”
李泽玉没忍住：“噗嗤——”
她身边好几个人，也忍得难受，肩膀直抽抽，有的索性弯下腰假装肚子疼……
“原来是这样。那算了，我们也是通情理的。这二十两金子，就当零头抹掉了哈。”李泽玉很大度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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