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魔龙舟在无边无际的混沌壁垒中漫无目的地漂流,如同迷失在浓雾中的孤舟。舟舱内,林夜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如丝,眉宇间却凝结着一抹难以化开的、与混沌同色的规则辉光,那是强行“窃道”后留下的深刻烙印。
苏清月守在他身边,绝美的容颜上写满了担忧与疲惫,纤纤玉手不断渡去精纯的极寒神力,小心翼翼地梳理着他体内那混乱不堪、几近崩坏的神力与道则。七杀则如同沉默的礁石,盘坐在舱门处,阴影之力弥漫开来,将魔龙舟的存在感降至最低,警惕着外界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不知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万年。
终于,林夜那如同金石般凝固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他胸腔内那近乎停滞的混沌心印,发出了一声微弱却坚定的搏动!
“嗡……”
仿佛沉睡的巨龙睁开了双眼,一股内敛却更加深邃浩瀚的气息,自林夜体内缓缓复苏。他周身的规则辉光逐渐收敛,融入四肢百骸,那惨白如纸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不再有雷霆的霸道,也不见寂灭的森然,只剩下一种看透万古、包容生死的平静与沧桑。仿佛刚刚从那场与宇宙意志的正面碰撞中,汲取了难以言喻的养分。
“林夜!”苏清月惊喜交加,美眸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
七杀也立刻转身,虽未言语,但紧绷的身躯明显松弛了一丝。
“我没事。”林夜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沉稳。他撑起身子,感受着体内依旧空空荡荡、处处是裂痕的神力海洋,以及神魂深处那隐隐的刺痛,不由苦笑一声,“只是这次,伤得有点重。”
何止是有点重。若非他根基无比雄厚,又恰好在关键时刻领悟了“窃道”之法,骗过了“墟”之意志的抹杀机制,此刻早已化为宇宙尘埃。即便如此,他的伤势也严重到了极点,神力十不存一,道基受损,没有长时间的静养和大量本源力量的补充,极难恢复。
但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这次濒死的经历,也让他对“墟”之意志的运行逻辑,对自身混沌大道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那“窃道”之法,虽然凶险万分,却无疑是一条直指本源、足以颠覆认知的逆天之路!
“我们这是在哪里?”林夜看向舟外那永恒不变的混沌色彩。
“不清楚。”苏清月摇了摇头,“你昏迷后,我们不敢停留,一直朝着一个方向飞,直到能量快要耗尽才停下漂流。这里似乎很偏僻,一直很安静。”
林夜神念微动,如同触须般小心翼翼地向外界探去。果然,此地的混沌气息相对平和,规则碎片也较少,那令人不安的“墟”之低语几乎微不可闻,仿佛是一片被遗忘的角落。
“这里规则相对稳定,混沌气息也算浓郁,是个暂时落脚的好地方。”林夜判断道,“我需要在此闭关一段时间,修复伤势,同时……巩固‘窃道’所得。”
他盘膝坐好,开始引导周围相对温和的混沌气流,缓缓注入干涸的神力海洋。这个过程必须极其小心,因为他现在的身体如同布满裂纹的瓷器,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更严重的崩坏。
与此同时,他的大部分心神,都沉入了对“窃道”之法的梳理与推演之中。
与“清道夫”周旋时的“窃影”,是模仿其形,干扰其序。 与意志投影对抗时的“窃道”,是理解其性,伪装己身。
这两步,一步比一步凶险,却也一步比一步接近“墟”之力量的核心本质。
“源初神族认为万物有灵,法则有性……‘墟’作为宇宙规则的体现,其行为必然有其内在的‘倾向’与‘逻辑’。”林夜回忆着在时空碎片中获取的知识,结合自身亲身体验,不断印证、深化。
“它清理‘威胁’,维护‘稳定’。那么,只要我能让自身的存在,符合它定义的‘稳定’与‘低威胁’标准,是否就能在一定程度上,规避它的清理?”
这个想法,便是他“窃道”之法的核心思路——不是对抗,而是融入;不是窃取力量,而是窃取……“生存权限”!
他开始尝试着,在不引动外界“墟”之意志关注的前提下,于自身内部,模拟、构建那种“低威胁”、“高稳定性”的规则信息特征。这并非易事,需要对自身力量进行极其精妙的微操,对规则的理解也必须达到纤毫毕现的程度。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混沌神力的流转频率,使其更加贴近宇宙背景辐射的某种和谐波段;他模拟着源初神族“合道”真意,让自身道念散发出一种与世无争、顺应规则的“无害”波动;他甚至引动星灵纪元那一点白色光点的秩序力量,作为这种伪装的“认证”与“保护色”……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进展缓慢,且不能有丝毫急躁。稍有不慎,模拟出的“伪装”出现破绽,就可能引火烧身。
苏清月和七杀则忠实地履行着护法的职责。苏清月以极寒神力在魔龙舟外围构筑了一层无形的冰晶结界,进一步隔绝内外气息。七杀则如同最耐心的猎手,隐匿在阴影中,神识如同细密的网,监控着方圆万里内任何一丝能量涟漪。
时间在寂静的修炼中缓缓流逝。
林夜体内的伤势在混沌气流的滋养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修复着。而他对于“规则伪装”的掌握,也越发纯熟。虽然距离完美骗过“墟”之意志还差得远,但他已经能够初步将自身的存在感“降低”到一个极其微弱的程度,就如同混沌中的一粒尘埃,若非特意扫描,极易被忽略。
这一日,就在林夜沉浸于深层次推演时,一直保持警戒的七杀,突然传音示警:
“主人,左前方十万里外,有异常能量汇聚,似乎……是一个尚未完全坍塌的小型世界气泡?其内……有微弱的生命反应!”
林夜猛地从入定中醒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在这混沌壁垒的深处,除了那些破灭纪元的遗骸,竟然还存在拥有生命的世界气泡?
他神念小心翼翼地延伸过去,果然感知到在一片相对稳定的混沌区域中,悬浮着一个约莫星球大小、表面布满裂痕、仿佛随时会破灭的透明气泡。气泡内部,隐约可见山川河流的轮廓,以及一股极其微弱、却顽强存在的生命气息!
“一个在‘墟’之侵蚀下侥幸残存至今的失落世界?”苏清月也感知到了,美眸中露出好奇之色。
“过去看看。”林夜当机立断。一个能在混沌壁垒中存续的世界,其本身或许就蕴含着某种对抗“墟”之侵蚀的奥秘,或许能找到对他恢复伤势或完善“窃道”之法有益的东西。
混沌魔龙舟调整方向,悄无声息地朝着那个脆弱的世界气泡驶去。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靠近之时,林夜眉头猛地一皱!
他感觉到,在那世界气泡的内部,除了那微弱的生命气息,还存在着一股……熟悉而令人厌恶的、属于“墟”之力量的残留!虽然很淡,却如同附骨之疽,正不断地侵蚀、瓦解着那个世界的根基!
同时,他也感知到了几股强大的、带着贪婪与毁灭意味的气息,正潜伏在世界气泡的阴影之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个残存的世界,并非净土,反而像是一个即将被分食的……猎物!
新的风波,已然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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