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尊于星辰宝座上凝聚的紫色虚影,并非实体,也非完整的灵魂,更像是一段预设的、蕴含着紫微星尊部分意志与记忆的烙印。它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眸子,如同蕴藏着整片星海,深邃、古老、带着审视万界的威严,缓缓扫过踏入神殿的众人。
目光所及,天枢、瑶光等星神宫门人只觉得神魂震颤,仿佛面对的不是一道虚影,而是那位统御星穹、执掌周天的无上星尊本人!他们不由自主地躬身行礼,激动与敬畏之情溢于言表:“参见星尊!”
苏清月与七杀亦是神色凝重,从这道虚影上,他们感受到了远超之前那影魔,甚至远超普通中位神明的磅礴压力,那是属于大罗层次的一丝余韵!
唯有林夜,依旧平静地与之对视,眼神深邃如古井,不起波澜。
那星尊虚影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林夜身上。它似乎略过了瑶光那纯粹的血脉,略过了天枢等人的激动,仿佛只看到了林夜这个“异数”。
“非吾星神宫血脉,亦非星辰道途……混沌的气息……有趣。”星尊虚影缓缓开口,声音宏大而缥缈,仿佛来自万古之前,“汝能至此,开启神殿,是缘,亦是变数。”
林夜微微颔首,不卑不亢:“晚辈林夜,机缘巧合,得遇星神宫后裔,听闻星尊对抗寂灭之壮举,心生敬佩,故前来探寻,望能寻得应对‘墟’劫之法。”
他直接点明来意,毫不掩饰。
“应对‘墟’劫?”星尊虚影似乎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谈何容易……那非灾非难,乃宇宙运转之常理,是规则层面的‘清理’与‘重启’。”
它的话,与林夜之前的猜测相互印证。
“规则,亦非不可改,不可逆。”林夜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若连尝试之心都无,与坐以待毙何异?”
星尊虚影沉默了片刻,那星辰般的眼眸中似乎有光华流转,它在审视林夜的道心,评估他的潜力。
“汝之道,混沌包容,确有几分超脱之机。然,欲承吾之传承,知晓纪元之秘,需经吾之考验。”星尊虚影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向那团不断变幻的星辰密钥,以及其后的万星道碑,“此钥,乃吾以星辰大道本源凝练,关乎一处至关重要的‘封印之地’。此碑,承载吾毕生对星辰大道之感悟,亦蕴含部分关于‘墟’之本质的推演。”
“汝可选择。一,由身负吾血脉之后裔,继承道碑,延续星火。二,由汝亲自尝试,获取密钥,直面更深之秘。然,后者之考验,非同小可,若心志不坚,道基不稳,纵有混沌之姿,亦可能神魂俱灭。”
它的意思很明确。瑶光可以相对安全地继承万星道碑,这是星神宫的正统传承。而林夜若想拿到那把关乎“封印之地”的密钥,知晓更深层的秘密,就必须接受它更严厉的、可能致命的考验!
“前辈!”瑶光闻言,急忙看向林夜,美眸中带着担忧。她深知宫主留下的考验绝非儿戏。
天枢等人也面露紧张之色。
林夜却没有任何犹豫,目光直接落在那团星辰密钥之上,淡然道:“我选二。”
他此行目的,就是为了探寻对抗“墟”的方法与真相,岂会因一点风险而退缩?更何况,他对自己的道,有着绝对的自信!
“善。”星尊虚影似乎并不意外,“那便,接吾一式。”
话音落下,星尊虚影那抬起的手掌,对着林夜,轻轻向下一按!
并非能量攻击,也非法则碾压,而是一种……“概念”的赋予,是“道”的显化!
刹那间,林夜周围的环境剧变!他仿佛被剥离出了神殿,置身于一片绝对的、永恒的“黑暗”与“虚无”之中!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物质,没有能量,甚至没有“存在”与“非存在”的概念!
这是模拟“墟”之意志降临,将一切归于“无”的终极意境!是紫微星尊在最后时刻,对“墟”之力最深刻的感悟与模拟!
在这片绝对的虚无中,任何法则、任何力量、任何意识,都将被消融、被同化、被彻底抹除!寻常神明落入此境,恐怕瞬间就会迷失自我,道心崩溃,化作虚无的一部分!
这是直指大道本源的拷问!考验的是修道者最根本的“存在之基”与“超脱之念”!
神殿内,众人看不到那虚无的景象,只能看到林夜静静站立,闭上双眼,周身气息完全内敛,仿佛化作了一尊石雕。而星尊虚影的那一指,依旧悬停在半空,维系着考验。
瑶光等人屏住呼吸,紧张万分。
苏清月握紧了玉手,虽然对林夜有信心,但面对这等传说中的存在留下的考验,依旧难免担忧。
然而,身处那绝对虚无之中的林夜,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归无之意?模拟‘墟’之本质?”林夜的神魂核心,那枚混沌雷种熠熠生辉,散发出永恒不灭的微光,“可惜,你模拟的,终究只是‘墟’的表象,而非其背后那冰冷的‘机制’。”
他早已通过多次接触与信息碎片,对“墟”有了更深的理解。这考验虽强,却并未超出他的预料。
“宇宙始于混沌,亦可归于混沌。然,混沌非无,乃万物之母,蕴生灭之机。”林夜于虚无中,发出了自己的道音,“汝以此‘无’考我,却不知,我之道,便是这‘无’中之‘有’,‘寂’中之‘生’!”
《混沌欺天诀》运转到极致,但这一次,并非“欺诈”,而是“彰显”!是将他自身混沌大道最本质、最核心的“存在之理”,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我思,故我在!” “我道,故宇宙存!”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开天辟地之初的“第一因”之力,自林夜的神魂核心,自那混沌雷种之中勃然爆发!
在这片绝对的虚无之中,一点“奇点”骤然出现!那不是物质奇点,而是“概念”的奇点,是“存在”的奇点!
紧接着,奇点爆发!混沌开辟!地水火风涌现!阴阳分化!清浊分离!
并非真实的创世,而是林夜以自身无上道心与混沌法则,在这片由星尊模拟的“虚无”之中,强行开辟出了一方属于他自己的、由他的“道”所定义的——“有”之世界!
以自身之道,对抗乃至覆盖对方的“无”之道!
“咔嚓——!”
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冥冥中响起。
林夜周身那绝对的“黑暗”与“虚无”意境,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剧烈荡漾起来,随即轰然破碎、消散!
他依旧站在原地,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眸中混沌生灭,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开天辟地,气息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深邃内敛,道心愈发晶莹剔透,坚不可摧!
星尊虚影那按下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然收回。它静静地注视着林夜,那星辰般的眼眸中,首次流露出了一丝清晰的、名为“赞赏”的情绪。
“以混沌开天,以己道证存……善!大善!”星尊虚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汝之道心之坚,对大道本质领悟之深,远超吾之预期。纵使在吾那个时代,亦属凤毛麟角。”
它顿了顿,继续道:“汝,有资格知晓更多,亦有资格,执掌此钥。”
话音落下,那团悬浮在万星道碑之前的星辰密钥,仿佛受到了召唤,化作一道流光,主动飞向了林夜,最终悬停在他的面前,光芒柔和而温顺。
考验,通过!
而且是以一种近乎完美的方式,凭借自身大道,正面击破了星尊模拟的“归无”考验!
“前辈!”瑶光等人见状,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兴奋与激动!林夜成功了!他得到了星尊残念的认可!
林夜伸手,握住了那团星辰密钥。密钥入手温润,并非实体,而是一股精纯至极、蕴含着特定权限与信息的星辰本源法则。关于那处“封印之地”的坐标与部分信息,也瞬间流入他的识海。
那所谓的“封印之地”,并非封印着什么怪物,而是……一处被紫微星尊以毕生修为和星神宫残余气运,强行凝固、封印起来的,上一纪元“星穹纪元”最终破灭时的一小块“时空碎片”!其中保留着纪元终结时最真实的景象,以及……紫微星尊在与“墟”之意志最终对抗中,捕捉到的某些最关键的信息碎片!
那里,或许藏着关于“墟”之意志真正源头,或者其运行“机制”弱点的线索!
与此同时,那星尊虚影变得更加模糊,它看向瑶光与天枢等人:“尔等既为星神宫后裔,当继承道统,延续文明之火。此万星道碑,便交由尔等。望汝等勤加修习,莫坠星神宫威名。”
“谨遵星尊法旨!”瑶光与天枢等人激动跪拜。
星尊虚影最后看向林夜,声音愈发缥缈:“后来者,钥匙已交予你。那封印之地,危机重重,时空错乱,更有‘墟’之力量残留,切记小心……或许,真正的答案与希望,就在那里……望汝,能走出一条……不同的路……”
话音渐逝,那尊紫色的虚影最终彻底消散,化作了点点星辉,融入了这片神殿星空之中。
传承,各有归属。
林夜得到了关键的钥匙与信息。 星神宫得到了正统的道统传承。
林夜摩挲着手中的星辰密钥,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望向了那处被封印的纪元碎片。
“不同的路么……我自然会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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