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见他态度坚决,也没再勉强,毕竟话已至此,再多说反而显得刻意。
台上的戏在李华看来唱得平平无奇,咿咿呀呀的腔调听得他昏昏欲睡,看了没多久,竟真的倚在座位上沉沉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然躺在詹涂焉房中柔软馨香的床榻上了。
詹涂焉正坐在床边绣着什么,见他醒来,柔声问道:“殿下,您醒了?戏还没散场您就睡着了,王妃娘娘便让人将您送到妾这里来歇息。”
李华宿醉未醒般揉了揉额角,伸手便将詹涂焉拉倒在床上,顺势枕在她柔软温暖的怀里,像只慵懒的大猫般蹭了蹭,含糊道:“唔……醒了。焉儿,先前问你的,想好了没有?打算给本世子生几个啊?”
詹涂焉闻言,俏脸微红,没好气地轻轻捶了他一下:“殿下还好意思说!小小年纪不学好,整日里就知道变着法儿地戏弄婢妾!”
李华心里暗笑:“这才哪儿到哪儿?”面上却故意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规划起来:“那就这么定了,五个!四女一男,女儿要像你一样伶俐可人,儿子嘛……得像本世子这般英武!”
詹涂焉一听,顿时气呼呼地嘟起嘴,嗔道:“殿下当婢妾是那田间下崽的兔子吗?一窝能生那么多个!不成不成!”
李华见她娇嗔的模样,更觉有趣,故意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威胁道:“真不生?那本世子可去找别人生了?玉兰身子丰腴,想必是好生养的……”
话未说完,詹涂焉便猛地扭过头去,用后脑勺对着他,肩膀微微起伏,显然是又气又委屈,不想再理他了。
李华见她这副气鼓鼓又委屈的模样,反而心满意足,知道她是在乎自己。他笑着将她更紧地搂进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发顶,软声哄道:“好了好了,逗你玩的,怎么还当真了?我哪有那么容易就去找别人?不过是看你嗔怒的样子格外有趣,想多瞧两眼罢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语气变得认真了些:“在我心里,焉儿自是不同的。生儿育女之事,顺其自然便好,无论多少,只要是焉儿生的,本王都疼都爱。”
詹涂焉被他这般温言软语一哄,心中的那点气闷顿时消散了大半,身子也软了下来,依偎在他怀中。静谧之中,她忽然想起一事,仰起脸担忧地问道:“殿下,近日……可有我哥哥的消息?父亲还是担忧的很?”
李华一惊,只说是没消息,然后立刻岔开话题说道:“你爹总这样也不行,等过几日亲自去为他去庙里祈福。”
詹涂焉很感动,但嘴上还是说:“殿下,这是不是有些不合礼法,况且您不是最不信这些吗?”
李华捏了一下她的脸蛋,深情说道:“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这番深情告白,比任何赏赐都更能打动詹涂焉的心。她不再多言,只是眼中水光潋滟,主动依偎进李华怀中,将脸深深埋在他胸前,感受着这份难得的重视与温情。
二人相拥而眠,夜色静谧,唯闻彼此呼吸相闻。
过了四五日,李华并未大张旗鼓,只带了郭晟与赵谨两名贴身内侍和侍卫,轻车简从,出了王府,径直往城外香火鼎盛的大慈寺而去。
大慈寺此时正值香火旺盛之时,善男信女摩肩接踵,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火气息和嘈杂的人声。李华本就不甚诚心,随着人流在宝殿内随意拜了两下,便觉得索然无味,加之殿内人多气闷,便带着郭晟和赵谨打算打道回府。
不料刚出寺门,天色忽然转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几人正欲加快脚步,却见不远处路边围了几个人,一位衣着素雅的中年妇人坐在地上,面露痛苦之色,身旁一个年轻女子正焦急地试图搀扶她,却因力气不够而显得手足无措。雨水打湿了她们的衣衫,看起来颇为狼狈。
李华今日穿着一身看似普通、料子却还舒适的青灰色直身便袍,并未显露身份。他见状,也未多想,便走上前去询问:“这位夫人可是遇到了难处?”
那年轻女子闻声抬头,见到是一位面容俊朗、气质不凡的少年郎,如同见到了救星,急忙道:“公子见谅,家母方才下台阶时不慎扭伤了脚,疼痛难忍,无法行走,偏又遇上这雨……”
李华看了一眼那妇人痛苦的神色和明显肿胀起来的脚踝,又见雨势渐大,便对郭晟赵谨示意了一下,随即蹲下身道:“夫人莫慌,此地离停车处想必还有段距离,雨凉地湿,不宜久留。若夫人不介意,由在下背您过去可好?”
任亨泰的妻子此刻疼痛难忍,也顾不得许多礼节,连声道谢。李华便小心地将她背起,郭晟和赵谨在一旁帮忙扶着,那年轻女子则举着伞尽量为母亲和李华遮雨。
一路泥泞,李华却走得极稳,生怕颠簸到背上的伤者。他将任夫人一路护送到她们停在稍远处的马车旁,又小心协助其母女上车安顿好。
“多谢公子仗义相助!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日后也好登门拜谢!”任夫人感激不尽,在车内连声道谢。
那一直跟在旁边的年轻女子,正是任亨泰被休归家的女儿。她这一路看着李华小心翼翼背着自己母亲,雨水打湿了他额前的发丝,他却毫不在意,侧脸线条分明,神情专注而温和。在他将自己母亲安稳放入车厢,抬头对她露出一个“不必客气”的清淡笑容时,任家女儿的心不由得怦然一动,脸颊微微发热,慌忙低下头去,心中对这陌生而俊俏善良的少年郎生出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好感。
李华却只是摆摆手,并未留下姓名:“举手之劳,夫人不必挂怀。快些回去寻郎中诊治要紧。”说罢,便带着郭晟赵谨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蒙蒙雨幕之中。
回府的马车上,车轮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发出辘辘的声响。车厢内,王氏望着窗外渐大的雨势,不禁回想起方才那俊俏少年的热心相助,感慨万千:“唉……真是个好孩子,心地善良,模样又周正。若是……若是当年你父亲也能为你挑一个这般品性的良人,该有多好啊……我的儿也不必受那些苦楚了……”
任澜仪听着母亲的话,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脸颊上那尚未完全消散的、淡淡的淤青痕迹。那是她被休弃前,丈夫最后一次动手留下的印记。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与自卑,低下头,声音哽咽:“母亲,快别说了……都是女儿不好,是女儿没本事,不得夫家欢心,如今还累得母亲跟着我一起丢人现眼,受苦受累……”
王氏见女儿如此自责,心如刀割,连忙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傻孩子,胡说些什么!这怎能是你的错?是那家人有眼无珠,不识我儿的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有爹娘在,断不会再让人欺侮了你去……”
马车在雨中缓缓前行,车厢内,母女二人相拥着,无声的泪水与窗外的雨水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无奈与心酸,却也透着一丝相依为命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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