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醒醒,该上早朝了。”
床帐轻掀,郑春娘柔声唤着,指尖轻轻拍了拍榻上人的肩头,同时朝门外扬声吩咐:“伺候圣上更衣,暖炉端进来,别冻着了。”
李华仍是副起床困难的模样,慵懒地往郑春娘怀里缩了缩,闭着眼缓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坐起身,任由宫女们上前为他穿戴龙袍。
就在此时,赵谨领着张恂、郭晟、夏铖四人躬身而入,殿内暖意融融,却压不住几人眼底的凝重。李华头也未抬,目光落在腰间的玉带扣上,淡淡问道:“元穆那边,说了什么?”
郭晟与夏铖瞬间语塞,双双垂着头,半天没能挤出一个字来。
李华指尖摩挲着郑春娘的脸颊,抬眼瞥了两人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了然的冷淡:“看样子,是一无所获?”
“噗通”两声,郭晟与夏铖当即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夏铖声音发颤,急忙辩解:“圣上息怒!那元穆骨头硬得紧,任凭怎么问,愣是半个字不肯吐,还……还趁人不备想咬舌自尽!好在奴婢们反应快,已经救回来了,性命无碍!”
“什么!”李华猛地沉下脸,龙威乍现,“你们是怎么看顾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利索,本事倒是越干越回去了!”
两人吓得大气不敢出,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唯有等候圣上的训斥与发落。
李华转身坐到一旁的紫檀椅上,眉宇间凝着烦躁,下意识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郑春娘连忙上前,走到他身侧,伸出纤纤玉指轻轻为他顺着胸口。
李华深吸一口气,眼神骤然变得狠厉:“朕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郭晟、夏铖,你们两个听好了!”
两人连忙应声:“奴婢在!”
“从今日起,你们亲自盯着元穆,”李华语气冰冷,字字掷地有声,“不许让他合眼睡觉!他一沾困意,立刻用冷水泼醒、用鞭梢抽醒,想尽一切办法陪他熬!熬到他精神崩溃,熬到他撑不住,直到他把秘密全交代出来为止!”
“是!奴婢遵旨,这就去办!”两人如蒙大赦,连忙叩首起身,急匆匆朝着关押元穆的偏殿跑去,脚步声里满是急切与惶恐。
这时,郑春娘递上一杯温茶,张恂轻声道:“圣上英明。只是早朝时辰快到了,百官还在殿外候着,您先宽心处理朝政,元穆那边有郭夏二人盯着,应该不会再出岔子。”
李华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神色稍缓:“你说得是。赵谨,摆驾吧。”
“遵旨!”
早朝之上,李华强压下心头的烦躁,处理着各地奏折,可目光扫过阶下百官,脑海里却总浮现出元穆那副宁死不屈的模样。他隐隐觉得,元穆口中牵连先帝的秘密,绝非小事,甚至可能动摇国本。
而偏殿之内,早已是另一番光景。
郭晟与夏铖亲自坐镇,殿内不点灯,只燃着几支刺眼的白烛,烛火摇曳,将元穆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他被铁链锁在刑架上,手脚都被缚得死死的,嘴角的伤口还在渗血,脸色苍白如纸。
“怎么样,困了吧?”郭晟端着一碗冷水,走到他面前,冷笑一声,“圣上有旨,不让你睡,咱们就好好‘陪陪’你。”
话音刚落,他抬手便将整碗冷水泼在元穆脸上。刺骨的寒意让元穆打了个寒颤,原本有些迷离的眼神瞬间清醒了几分,他怒视着郭晟,却连张口骂人的力气都快没了。
夏铖手持一根细细的鞭梢,时不时往元穆身上抽去,力道不大,却足够疼,每一下都能激起一阵战栗,让他无法陷入沉睡。
“说不说?”夏铖厉声喝问,“那牵连先帝的秘密到底是什么?说了就不用受这份罪!”
元穆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底却依旧是不屈的狠厉。他知道,一旦开口,自己便再无利用价值,而那个秘密,是他唯一能用来报复李华的武器。
时间一点点流逝,从清晨到日暮,又从日暮到深夜。偏殿里的烛火换了一批又一批,元穆的眼神从最初的狠厉,渐渐变得浑浊,眼皮沉重得仿佛有千斤重,好几次都差点闭上,却被冷水或鞭梢强行唤醒。
他的嘴唇干裂起皮,浑身酸痛得如同散了架,意识开始模糊,眼前不断浮现出女儿元若昭的身影,时而对着他笑,时而满眼含泪地问他“为何要杀我”。
“若昭……爹对不起你……”他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郭晟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快撑不住了!再加把劲!”
夏铖扬起鞭梢,正要再抽,元穆却突然猛地抬起头,眼神竟又恢复了几分清明,他死死盯着郭晟,一字一句道:“想让我说……除非……让拓跋焘亲自来见我!”
郭晟嗤笑一声,指尖捻着腰间的玉牌,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与不屑:“你先把秘密吐出来,咱家再替你向圣上求求情,考虑考虑让不让你见驾!”
“休想!”元穆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眼底却依旧燃着倔强的火苗。
“好啊,那咱们就继续耗着。”郭晟脸色一沉,转头对夏铖使了个眼色,“他什么时候肯交代,咱们什么时候再放过他!”
“啊——!”一声凄厉的哀嚎再度划破偏殿的死寂。
郭晟与夏铖轮流上阵,白日用冷水泼、鞭梢抽,夜里点着彻夜不熄的白烛,不让元穆有半分合眼的机会。一连三天三夜,这场无声的熬刑从未停歇,元穆的脸色早已惨白如纸,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意识在清醒与混沌间反复拉扯,却始终不肯松口。
而此时的玉京城外,一队快马踏破了冬日的寒雾,为首之人一身风尘,正是奉旨外出追缴叛党的栗嵩。他终是赶在年前,策马奔回了皇城。
文华殿内,栗嵩刚卸下一身风霜,便急匆匆跪地觐见,脸上满是邀功的喜色:“圣上!奴婢回来了!幸不辱命,已将叛贼明瑞与纥骨元不孤的首级带回!”他说着,便要起身扑向御座,那股子亲近热络,全然不似君臣,倒像久别重逢的家人。
“行了行了,”李华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却并无真怒,“朕还没瞎,看得见你的功劳。来人,把首级拿下去处置了,朕不想看这些血腥东西。”
殿外侍卫应声上前,迅速抬走了盛着首级的木匣。李华转头,目光扫过阶下肃立的几位阁老,沉声道:“几位爱卿,说说吧。屈吉安和徐宁此番立下大功,该如何封赏?那些依附叛党的余孽,又该如何惩处?另外,岱岚州经此一乱,亟需一位得力之人镇守,派谁去合适?”
话音刚落,萧时中便躬身出列,他神色沉稳道:“圣上,屈吉安智勇双全,统筹全局有功,臣建议升任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山海关等处;另外世袭锦衣千户,世袭罔替;徐宁骁勇善战,阵前斩将夺旗,可擢升副总兵,赏银五百两、绸缎五十匹,另赐御制腰牌,许其见驾不跪。”
“嗯,可以!”李华点头表示同意。
“那岱岚州知府人选呢?”
说到岱岚州的镇守人选,彭启丰起身,沉吟片刻,缓缓道:“岱岚州地处边境要冲,既是抵御外敌的屏障,又刚经战乱,民心未稳、府库空虚,需得一位兼具军事才能、吏治经验与怀柔之心的重臣前往。臣举荐前兵部尚书、现致仕在家的裴度!”
“裴度?”李华眉梢微动,“他已致仕三年,还肯出山?”
“裴公素有报国之心,且在早年曾任岱岚州知府,熟悉当地风土人情。”彭启丰补充道,“若圣上能亲笔下诏,晓以大义,裴公必当慨然应允。此外,可再派户部郎中苏廉同往,苏廉精于理财,能协助裴公整顿府库、安抚流民,二人一武一文、一刚一柔,定能尽快稳定岱岚州局势。”
“算了吧,他早年就治理过岱岚州,还不如明瑞呢,再让他那把年纪再去岱岚州,恐怕...唉!换一个,换一个。”
几人沉默片刻,忽然,吴伯宗目光微凝:“臣举荐秦衡州左都御史秦岳,此人刚正不阿,历任地方时颇有政绩,且治军严谨,定能镇住局面。”
一旁的薛灏附和道:“吴阁老所言极是。秦御史确是合适人选。”
这时。萧时中开口了,“秦岳确是良才,但他性子过刚,恐难容地方旧势力。臣提议,再加派吏部侍郎温彦博同往,温彦博深谙吏治,擅长调和矛盾,二人一刚一柔,正好互补。”
“嗯,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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