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溟山的夜雾裹着水汽，黏在李青山的粗布短打上，凉得刺骨。他伏在祭坛中层的石缝后，指尖捏着那枚从卫士兵手里夺来的通行令，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的“柳”字私印——这是混上顶层的唯一筹码，而顶层的秦浩与柳统领，一个是金丹初期的天衍叛徒，一个是金丹后期的沧澜悍将，任何一个都不是他能轻易应付的。
中层的巡逻节奏比预想中更密。每隔半柱香，就有两队筑基中期的沧溟卫提着灵脉灯走过，灯盏里的幽蓝光晕扫过石壁，连石缝里的苔藓都照得一清二楚。李青山屏住呼吸，将金丹期的灵力压到最低，只留一缕附着在掌心的戮渊残片上——残片的黑蓝光晕能微弱干扰灵识探查，这是他从墨风长老那里学来的小技巧，此刻正好用来躲避卫士兵的扫查。
“换防了！”远处传来一声吆喝，两队卫士兵在通道口交接。李青山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空档，像猫一样窜出石缝，贴着通道内侧的阴影，快步往顶层的石阶冲去。石阶泛着冷光，是用沧澜特有的“水寒石”砌成，踩上去悄无声息，正好掩盖他的脚步声。
刚踏上顶层平台，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不是普通的香，是天衍王朝贵族常用的“沉水香”，秦雨的书房里就常年燃着这个。李青山的心猛地一紧，顺着香气来源望去，殿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对话声。
“秦大人，这女修的血脉确实精纯，比我们之前抓的几个旁支子弟强多了。”是柳统领的声音，带着几分谄媚，“不过把她留在沧溟城终究不安全，水运帮的人还在找她，万一坏了您的事……”
“慌什么？”另一个声音响起，语调平缓却透着傲慢，正是秦浩，“三天后，天衍那边会派‘影卫’来接人，直接送回秦氏本家——家主说了，只有用她的血脉，才能打开‘宗祠秘库’，拿到《天衍算经》的核心卷。到时候别说一个水运帮，整个水泽王朝都得看我们的脸色。”
李青山躲在殿门后的石柱旁，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秦雨要被送回天衍王朝！可听秦浩的语气，所谓的“秦氏本家”恐怕早已被叛徒控制，秦雨回去只会更危险。他刚要摸出传讯符，想告诉苏湄这个消息，怀里的月华佩碎片突然发烫，与殿内的气息产生共鸣，一缕淡蓝微光从碎片中漏出，飘向殿内！
“谁在外面？”秦浩的声音骤然变冷，一道金丹初期的灵识像探照灯般扫过来，精准地锁定了李青山的位置，“出来！”
李青山暗道不好，立刻掏出张瑶给他的遁空符，往地上一按：“遁空！”淡红光芒炸开，他的身影瞬间瞬移到五丈外的祭坛边缘，堪堪避开秦浩劈来的煞光剑。可这一躲，却正好撞进了两名筑基后期卫士兵的包围圈——他们是秦浩的亲卫，手里的长剑泛着与秦浩同源的煞光，直刺李青山的胸口。
“找死！”柳统领也冲了出来，金丹后期的水煞之力凝聚成鞭，带着刺骨的寒意抽向李青山的后背。他的修为比李青山高出整整一个小境界，水鞭还没到，李青山就觉得后背的灵力几乎被冻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李大哥！”远处突然传来苏小远的喊声，少年提着一盏水泽萤石灯，从祭坛西侧的小路冲过来，手里还握着块石头，狠狠砸向一名卫士兵的后脑勺。那卫士兵猝不及防，被砸得晕头转向，长剑脱手落在地上。
是苏湄安排的接应！李青山心头一松，趁机挥剑斩断另一名卫士兵的手腕，同时将残片的煞力注入锈剑，黑蓝色光芒挡住柳统领的水鞭：“秦浩！你抓秦雨到底想做什么？天衍王朝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天衍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小王朝的修士管！”秦浩冷笑一声，指尖凝出三道煞光，直刺李青山的丹田，“今天就让你死在这里，省得坏了家主的大事！”
李青山侧身避开煞光，却被柳统领的水鞭缠住了脚踝。水煞顺着裤腿往上爬，冻得他小腿发麻，眼看秦浩的剑就要刺过来，影鼠堂的弟子突然从阴影里窜出，手里的短刃直刺秦浩的后腰——他是苏湄安排的暗手，筑基初期的修为虽不高，却擅长偷袭，正好打乱秦浩的节奏。
“走！”李青山趁机甩开柳统领的水鞭，一把抓住苏小远的手，往祭坛下跑。影鼠堂弟子见他们脱身，也立刻遁入阴影，消失在夜色中。柳统领气得怒吼，却被突然冲上来的水运帮帮众缠住——苏湄算准时间，带着人从正面攻了上来，正好为李青山争取了脱身的机会。
两人顺着石阶一路往下跑，直到冲进山底的密林，才敢停下喘口气。苏小远的手还在抖，却依旧紧紧攥着那盏萤石灯：“李大哥，秦姐姐……秦姐姐要被送去天衍王朝了？”
李青山点头，靠在树上，咳出一口血——刚才被柳统领的水煞所伤，内脏受了点震荡。他掏出净煞丹服下，缓了口气才道：“秦浩说，三天后天衍的‘影卫’会来接人，我们得在那之前想办法拦住他们。或者……我们得先去天衍王朝，在秦雨被送进宗祠秘库前找到她。”
“可天衍王朝离这里太远了！”苏小远皱着眉，“阿姐说过，天衍在大陆中心，从沧澜过去，要经过北境的雪狮王国、东域的炎鹰王国，至少要走三个月！”
李青山摸出怀里的月华佩碎片，碎片上的淡蓝光晕正指向北方——那是雪狮王国的方向。他又想起影鼠之前提到的，玄岳王朝的使者在沧溟城活动，而玄岳与天衍叛徒素有勾结，或许能从雪狮王国找到玄岳的线索，进而追上秦雨的行踪。
“先回望河城。”李青山站起身，拍了拍苏小远的肩膀，“苏湄师姐还在跟柳统领周旋，我们得尽快跟她汇合，商量接下来的路。不管天衍王朝有多远，我都要找到秦雨，绝不能让她落入叛徒手里。”
夜色中的密林里，萤石灯的微光像一点星火，照亮了两人前行的路。李青山知道，沧澜王朝的这段经历只是开始，接下来的北境雪狮、东域炎鹰，还有更远的天衍王朝，会有更多更强的敌人等着他。但只要月华佩碎片还在指引方向，只要秦雨还在等着他，他就不会停下脚步。
远处传来水运帮帮众的吆喝声，苏湄带着人撤下来了。李青山拉着苏小远，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新的旅程，即将从离开沧澜王朝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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