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翊在密林中找了处岩缝,用枯枝和伪装网将陈铮的遗体遮盖妥当。
雨水顺着苔藓斑驳的岩壁滑落,滴在陈铮冷硬的脸颊上,像未落尽的泪。
他跪下来,指腹轻轻抚过战友被雨水浸透的眉骨——那道旧疤还在,是三年前边境雪崩时陈铮替他挡下落石留下的。
沾了血的拇指在陈铮帽徽上按出个暗红的印子,金属的凉意刺进皮肤:“等我把他们的狗牌串成项链,再给你戴。”
雨幕里传来瀑布的轰鸣,水汽扑在脸上,湿冷如蛇信舔舐。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战术靴尖碾碎半片枯叶,脆响在寂静中炸开——那是三小时前侦察时标记的“蟒口”位置,叶脉断裂的纹路还沾着陈铮留下的荧光粉。
情报里说这里只有采药人临时歇脚的破洞,可陈铮中枪前最后传回的热成像显示,洞内有三个移动热源,还有高频电磁脉冲,像毒蛇在暗处吐信。
他贴着腐殖土匍匐前进,泥水里的碎岩扎进手肘,尖锐的痛意顺着神经窜到后颈,掌心蹭过湿滑的苔藓,黏腻中带着腐叶的酸味。
瀑布声像面会呼吸的墙,时强时弱地拍打着耳膜,水珠顺着战术面罩边缘滑进衣领,冰得他牙关微颤。
当洞穴轮廓终于透过雨帘浮现时,他的战术目镜上跳出绿色数字:直线距离七十二米,风向东南偏北3°,水流噪音覆盖范围可抵消三十米内的金属摩擦声。
洞口水汽弥漫,三个穿沙漠迷彩的身影在洞口晃了晃,其中一个用白头鹰语骂了句“见鬼的天气”,声音被雨砸在岩石上的噼啪声割碎;另一个踢飞块石头,火星子在雨里噼啪熄灭,焦味混着湿土钻进鼻腔。
秦翊的瞳孔缩成针尖——他们肩章上的骷髅图腾,和陈铮弹片上的钢印纹路完全吻合,那道锯齿状的裂痕,他曾用放大镜在尸体旁比对过七次。
洞内突然亮起冷白光,像手术灯般刺眼。
他眯起眼,透过水帘缝隙看见个穿战术背心的男人背对着洞口,后颈有条蜈蚣似的伤疤,随呼吸微微起伏。
那是黑鸦,国际佣兵论坛上标价三百万的“清道夫”,前白头鹰三角洲上尉,擅长用对手的通讯设备反制。
此刻他正低头操作平板,屏幕蓝光映得他眼窝发青——画面里,陈铮的狙击枪枪口还在冒烟,穿甲弹撕裂雨幕的慢镜头里,血珠正从左肩喷薄而出,溅在镜头上的那一刻,像一朵迟开的梅花。
秦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左手不自觉攥紧,指甲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漫开——是刚才咬破了嘴唇。
他看见黑鸦的右手边摆着块银色腕表——是陈铮的战术表,表盘边缘还沾着血,玻璃裂纹像蛛网罩住时间的终点。
数据线上的绿灯在闪,显然正往终端里导数据。
如果让他们拿到蛟龙的战术参数......他喉结动了动,腰间的战术绳被雨水泡得发沉,纤维吸水后勒进皮带,坠得他每一步都像拖着铁链。
他解下绳子,手指在树干上摸出道陈年刀痕——这是三天前侦察时刻的锚点,木纹里还嵌着自己当年刻下的“cZ”缩写。
瀑布的轰鸣突然拔高,他抓住绳结猛地一荡,身体像片被风卷起的叶子贴向洞壁。
湿滑的岩面擦过战术服,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冷风灌进领口。
滑到三分之二时,右脚背磕到根枯枝,“咔”的脆响在雨里格外清晰,像骨头断裂的预兆。
心跳声在耳边炸开,血液冲上太阳穴。
秦翊瞬间松了绳,整个人贴着湿滑的岩壁坠下,膝盖重重磕在凸起的岩石上,钝痛炸开,眼前发黑,喉头泛起腥甜。
他蜷成团滚进石缝,后背抵着冰凉的苔藓,湿冷黏腻地贴着皮肤,呼吸全闷在战术面罩里,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泥腥和铁锈味。
洞内传来皮靴碾过碎石的声响,黑鸦的影子突然出现在洞口,目光像把淬毒的刀,从左到右扫过水帘,雨滴在他肩章上碎成星点。
“头儿,又他娘的打雷了。”洞外放哨的佣兵裹了裹外套,枪托在石头上磕出火星,灼热的金属味混着雨水蒸腾,“这鬼地方邪性,刚才我好像看见......”
“闭嘴。”黑鸦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金属,他抬手按在耳麦上,“三组报告位置。”
“西南三公里,安全。”
“东南侧卫?”
“暴雨影响热成像,建议......”
秦翊屏住呼吸,手指掐住大腿内侧的肌肉,指尖陷入皮肉,痛感是唯一能压住心跳的锚。
蛟龙的“静默猎杀”训练里,他们被要求在极端状态下将心率控制在每分钟四十次——此刻他的战术腕表正在震动,红色数字跳到38,血氧值92%。
黑鸦的影子在洞口多停了五秒,终于转身走回平板前,皮靴跟敲出的节奏像催命的鼓点,每一步都踩在秦翊的神经上。
侧洞的通风口窄得只能挤进去半个人,霉味混着硝烟味冲进鼻腔,像腐烂的弹药库。
他摸到块潮湿的帆布——是被缴获的蛟龙背包,陈铮的单兵急救包还挂在侧面,止血钳的金属头硌着他的手腕,冰得像死人的手。
干扰器就摆在背包旁边,绿色指示灯明灭如鬼火,每一次闪烁都像在倒计时。
秦翊的瞳孔骤缩——那上面的频段显示,正是蛟龙特战队的应急频道。
此刻扬声器里正传出变声后的男声:“蛟龙三组已撤离至蟒口,请求直升机接应。”他突然想起,半小时前旅部的接应指令里,“蟒口”是预设的陷阱代号。
“操你妈。”他咬着牙扯下干扰器的天线,金属线在掌心勒出红痕,皮肉火辣辣地疼。
洞外传来佣兵的笑声,他迅速摸出战术耳机——是刚才放哨佣兵掉在石缝里的,外壳裂了道缝,电路板还能用。
匕首尖刮过碳膜电阻,黑色粉末簌簌落在战术手套上,他把碳粉混着唾液抹在应急发信模块的触点上,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蝶。
摩尔斯电码的节奏在脑海里炸开。
他数着干扰器的蜂鸣间隔,在第17次蜂鸣结束时按下发送键——8秒,足够让信号穿透雨幕。
“三组覆灭,勿近蟒口,敌为外籍,鹰喙。”最后一个点划刚跳出,干扰器突然发出刺啦声,屏幕上的绿色指示灯转为红色。
“信号异常!”洞内传来黑鸦的暴喝,皮靴声如暴雨般逼近。
秦翊抓起战术背心往外冲,侧洞出口的藤蔓被他扯得乱颤,枯叶簌簌落下,砸在肩头。
雨水劈头盖脸砸下来,他顺着岩壁滑向密道,背后传来子弹擦过耳际的尖啸——黑鸦的枪响了。
他在雨里狂奔,战术靴踩碎的枯枝在身后发出脆响,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跑出去五十米时,左边的灌木丛突然晃动,他本能地滚进泥坑,却听见幼兽的呜咽——是只被雨水淋透的小麂子,正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鼻尖滴着水。
“嘘——”秦翊抹了把脸上的泥,刚要起身,远处传来对讲机的沙沙声:“所有小组注意,目标向东北移动,携带蛟龙战术设备......”
他的手指按在战术腕表的紧急按钮上,没有按下。
雨幕里,陈铮臂章上的血渍正在他心口发烫,像团烧穿胸腔的火。
东北方向三公里外,有处废弃的伐木场,那里的地窖能藏三天——但此刻,他听见了更多脚步声,像潮水般漫过山林。
秦翊的战术靴刚碾过一截断枝,身后突然炸起刺耳鸣响。
他本能前扑,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那不是普通的枪响,是120毫米迫击炮弹划破雨幕的尖啸。
三秒前他刚通过自制发信器向旅部发送警告,此刻敌方后援显然循着信号源锁定了洞穴坐标。
爆炸气浪裹着碎石砸在背上,他像被巨掌拍飞的枯叶,一头撞进轰鸣的激流。
冷水灌进战术面罩,肺部在压迫下剧烈收缩,眼前炸开的光斑里,陈铮染血的帽徽忽远忽近,像一枚坠落的星。
他拼尽全力划动双臂,却被湍急的水流卷着往下冲,膝盖磕在暗礁上的钝痛混着灌进鼻腔的泥沙,几乎要将意识撕碎。
“抓住!”
模糊的听觉里突然炸响自己的吼声——是三年前带新兵时,救落水的小伍用的吼法。
他猛蹬双腿,指甲抠进岸边垂落的藤蔓,指节在暴起的青筋里泛白,藤蔓纤维在掌心断裂的触感像撕裂的肌腱。
藤蔓断裂的脆响和着心跳声刺进耳膜,最后一刻他死死攥住块突出的岩石,整个人像条被甩上岸的鱼,在泥滩上剧烈咳嗽,吐出的水混着血丝。
体温正在流失。
雨水顺着战术服的缝隙往里钻,浸透的速干衣贴着皮肤,像无数条冰蛇在游走,寒意从脚底爬向脊椎。
秦翊扯下粘在脸上的水草,战术腕表的荧光屏在黑暗中刺目——体温34.2c,这是失温症的临界值。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视线扫过上游浅滩时突然顿住。
那是“战场清明”。
这是蛟龙特训时教官说的“直觉爆发”,当身体濒临极限,大脑会以慢放的形式呈现环境细节。
此刻他看见浅滩下的淤泥里,半截生了锈的摩托艇艇身正随着水流轻晃,油箱盖的锁扣虽然腐蚀,却没有完全脱落,金属边缘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赌一把。”他咬着牙解下战术腰带,军刀在掌心转了个花,“陈铮的战术表还在黑鸦手里,老子得把场子找回来。”
潜水时的刺痛比想象中更剧烈。
冷水灌进鼻腔的瞬间,他差点呛水,咸腥的泥水冲上脑门,却硬是憋着气摸到艇身。
锈迹斑斑的油箱盖被军刀撬开,他凑过去闻了闻——汽油特有的辛味混着淤泥味钻进鼻腔,还有救。
拖出摩托艇的过程像在和死神拔河。
他的指尖几乎失去知觉,麻木中只能靠肌肉记忆扯开作战服内衬,抽出里面的防火纤维,用打火石擦出火星。
第一下没着,第二下火星落在纤维上,腾起的火苗映得他眼尾发红:“着啊!”
引擎的轰鸣撕裂雨幕时,他差点笑出声。
可刚驶出五十米,岸上突然爆起三声脆响——狙击枪特有的膛口焰在雨幕里像三朵血色小花。
“三点钟、九点钟、正前方!”他猛打方向,摩托艇在水面划出剧烈的弧线,子弹擦着艇身溅起水花,冰凉的水珠甩在脸上,像针扎。
芦苇荡的影子在前方若隐若现,他咬着牙把油门拧到最大,艇首劈开的浪头裹着水草砸在脸上,湿重如鞭。
“借你们的窝躲躲。”摩托艇扎进芦苇丛的瞬间,他迅速关闭引擎。
听着岸上狙击手的叫骂声渐远,他摸出从侧洞顺来的缆绳刀,猫着腰摸到敌方补给船边。
缆绳割断的刹那,船身轻轻晃动,水面泛起涟漪,像一声无声的叹息。
他摸出之前缴获的破片手雷,手指在延时按钮上快速拨到30秒——足够让船漂出五百米,再在敌方巡逻队眼皮子底下炸个开花。
“听着,”他对着逐渐漂远的船低声说,“帮老子传个话——黑鸦的人,自己人都信不过。”
深夜的悬崖凹槽里,秦翊用军刀挑着最后半块压缩饼干。
雨水顺着崖壁滴在钢盔上,叮咚声像极了陈铮生前擦枪时的响动,一下,又一下,敲在他心上。
他摸出战术目镜,里面还存着黑鸦查看陈铮尸体时的画面——那男人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嘴角却勾着笑,像是终于触到了某种执念的终点。
“父亲说过的......”他突然坐直,后颈的汗毛又竖了起来。
三年前边境反恐,有个龙国维和兵为救被劫持的女孩,误杀了外籍武装分子头目。
后来情报科截获过一封血书,是那头目弟弟写的:“我要让你们的兵,一个一个死在自己的土地上。”
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他掌心的军徽上。
秦翊慢慢抽出军刀,在岩石上打磨,刀锋与石头摩擦的声响像低吟的战歌:“你以为杀的是我?不,你杀的是守着这片土地的魂。”
刀身泛起寒光时,他摸出战术笔,在崖壁的软土上画了道箭头——指向东南方的开阔地。
“来抓我啊,”他对着夜色轻声说,“这次,换我当猎人。”
风卷着草叶掠过他的钢盔,带起崖壁上那道新鲜的痕迹——那是战术靴底特有的防滑纹,正清晰地指向月光照亮的山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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