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晨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教室，早到的同学们正热烈讨论着周末的真人射击赛。
见沈昭进门，此起彼伏的招呼声瞬间响起：
“学神早！”
“昭昭昨天太帅了！”
“那个五杀绝了！”
沈昭颔首回应，发梢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卫兆明突然一个箭步冲过来，掏出皱巴巴的报名单神秘兮兮地凑近：“学神，运动会报个项目呗？”
他挠挠头补充道：“往年都不敢问你……”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几十道目光齐刷刷聚焦过来。
沈昭指尖轻点桌面，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中开口：“一百米短跑，4x100接力，跳远。”
“卧槽！”卫兆明的圆珠笔啪嗒掉在地上，“三、三个？！”
后排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盛星辰手里的酸奶盒被捏得咔咔响，赵心怡的草莓发卡都惊歪了——
要知道去年的运动会，沈昭连观众席都懒得去。
“君子一言——”卫兆明慌慌张张捡起笔，生怕她反悔似的伸出掌心。
“驷马难追。”
沈昭抬手与他击掌，清脆的响声在教室里荡开。
赵心怡举爪：“我参加个长跑！”
孟空翠：“还有我！”
盛星辰从前排转过身来，胳膊肘支在沈昭课桌上，歪着头问：“怎么不报长跑？”
沈昭托着腮，懒洋洋地拖长音调：“因为——我懒呀～”
尾音上扬时，她冲盛星辰狡黠地眨了眨眼，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盛星辰突然凑近，近到能看清沈昭瞳孔里映着的晨曦。
“沈昭，”
她声音很轻，“你真好看。”
没等对方反应，又笑着弹了下她的额头：“多笑笑啊！昭昭！”
说完便转回身去，只留下菠萝皮筋在后脑勺一跳一跳。
课间的走廊洒满阳光，沈昭倚在栏杆边远眺。
微风拂过她的发梢，带来一丝橘子味的清香。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好巧。”
林耀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刻意压低的声线里带着他惯有的温柔。
沈昭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她其实很喜欢柑橘的清新，只可惜沾染了不该沾的人。
正欲转身离开，另一道清冽的嗓音突然插入：
“沈昭，给。”
周砚不知何时出现在另一侧，递来一本《花草养护大全》。
书页边角有些卷边，显然经常被翻阅。沈昭接过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指节，触感微凉。
“谢谢。”
她低头翻看书本，唇角不自觉扬起。
书页间夹着几张便签，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注意事项，字迹工整得近乎虔诚。
林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上前半步，柑橘香气骤然浓烈。
周砚抬眸，目光平静地与林耀相接。
两个少年身形相仿，却在阳光下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气质——
一个如灼灼烈日，一个似泠泠清泉。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周砚忽然伸手，替沈昭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
这个自然而亲昵的动作，让林耀瞳孔微缩。
“上课了。”
周砚轻声提醒，目光仍落在沈昭发顶。
他说话时喉结微微滚动，在脖颈投下一小片阴影。
沈昭合上书，转身时发梢扫过周砚袖口。
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在走廊上拖出两道交叠的影子。
林耀站在原地，柑橘香在阳光下发酵成苦涩。
林耀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季清欢那句尖锐的质问突然在耳边回响——
“她连正眼都不看你”。
当时他只当是气话，可此刻站在走廊上，看着沈昭与周砚并肩离去的背影，他才真切体会到那种刺痛。
少女微微偏头听周砚说话时，发梢扫过对方袖口的弧度；
接过书本时，指尖相触那瞬自然的停顿；
甚至周砚抬手为她拂去肩上尘埃时，她眉眼间流露出的那份熟稔——
每一个细节都像细小的银针，扎得他胸口发闷。
他狠狠咽了下口水，喉结滚动间尝到莫名的酸涩。
起初对沈昭的关注，或许只是不甘心被忽视。
可这些天，他鬼使神差地搜集关于她的一切：
作文比赛金奖的剪报，永远年级前三的成绩单，拿到手软的省奖……
阳光将走廊分割成明暗交错的格子，林耀站在阴影处，望着远处被光笼罩的两人。
沈昭低头翻书的侧脸镀着一层金边，而周砚垂眸看她的眼神——
那才是真正陷进去的人才会有的目光。
林耀站在空荡的走廊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校服袖口。
阳光斜斜地打在他半边脸上，将他的表情割裂成明暗两面。
晦暗处是翻涌的不甘，明亮处却强行维持着那副惯常的温和假面。
他忽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偶遇”沈昭时，她面前摊开的书本上密密麻麻的笔记；
想起体育课她跑完四百米后，仰头喝水时脖颈拉出的优美弧线；
甚至想起更早以前，那个总是低着头匆匆走过的身影。
原来不是她不起眼，而是自己从未真正看过她。
“有意思。”
林耀突然轻笑出声，眼底却一片冰凉。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划开与一个对话框：【上次说的沈昭资料，发我一份】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远处才传来上课铃声。
他最后看了眼高二七班的方向，转身时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既然周砚可以靠那些无聊的物理笔记接近她，那他林耀难道就不能投其所好？
走廊尽头的玻璃窗映出他整理衣领的身影。
那颗总是解开的第二颗纽扣被仔细系好，乱发也一丝不苟地拨到脑后。
镜中的少年又恢复了往日完美无缺的模样——
只是眼底燃烧的征服欲，再也掩饰不住了。
“沈昭……”
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舌尖尝到前所未有的渴望。
那些被拒绝的难堪，被忽视的恼怒，此刻全都化作了更炽热的执念。
毕竟从小到大，还没有他林耀得不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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