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阴影下的抉择
右臂伤口崩裂的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灼烫着甄志丙的神经，却也奇异地压下了心底那股翻腾不休的躁动与妄念。
他瘫在床榻上，冷汗浸透了中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但他没有动，只是睁着眼睛，死死盯着屋顶那片被窗外微弱天光勾勒出的、模糊的黑暗。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冰冷而清晰：
【选择确认。任务‘命运的岔路口’结算中……选择‘蛰伏不动’，无积分奖励。宿主命运线与原轨迹契合度提升15%。‘厄运缠身’状态持续时间延长十五日。】
契合度提升……厄运延长……
代价，他付了。
那么，收益呢？
他强忍着疼痛和眩晕，再次呼唤系统。
“系统，调出我的属性面板。”
【宿主：甄志丙】
【状态：重伤（内腑未愈，右臂伤势加重，经脉受损）】
【境界：全真内功（第三重巅峰）（受创，境界不稳）】
【武功：全真剑法（熟练）、金雁功（初窥）】
【资质：中上（轻微受损）】
【气运：灰黑（厄运缠身，剩余约三月零十五日）】
【积分：0】
【物品：无】
【特殊状态：先天道体（体验版）（剩余十五日）】
看着那刺眼的“0”积分和只剩下十五天的先天道体体验版，甄志丙的心沉了沉。新手任务的100积分换来这一个月的飞速恢复和提升，值吗？从结果看，是值的。但此刻，面对空空如也的积分栏和依旧严峻的形势，紧迫感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内心。
十五天。他必须在十五天内，找到新的积分来源，或者……至少利用这最后的时间，将实力再推进一步！
他尝试运转内力，右臂立刻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让他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不行，右臂伤势加重，严重影响了行功。
不能修炼内功，那就……
他的目光落在了系统面板的武功栏上。
《全真剑法（熟练）》、《金雁功（初窥）》。
全真剑法暂时是别想了，右臂动不了，左手使剑？且不说他左手剑法生疏，单是心境不稳，就容易出岔子。
那么，只剩下金雁功了。
金雁功，全真教嫡传的轻功身法，讲究的是轻灵翔动，趋避进退。他现在重伤在身，行动不便，正需要一门高明的轻功来增加保命的本钱。而且，轻功修炼，更多依赖于步法、身法和内力在双腿经脉的运转，对右臂的依赖相对较小。
“系统，调出《金雁功进阶身法》的兑换信息。”
【《金雁功进阶身法》：包含金雁功后续精义，提气纵跃更远，身法转换更疾，于方寸间闪转腾挪更具灵效。兑换需80积分。】
80积分。他现在一分没有。
甄志丙皱了皱眉，但随即舒展开。没有积分兑换进阶功法，不代表不能修炼现有的初窥境界。先天道体加持下，他对自身气息和身体的控制力远超平常，或许可以从最基础的提气、纵跃、落地的细节入手，反复锤炼，追求在现有框架内的极致。
想到就做。
接下来的日子，甄志丙的生活变得更加单调，甚至可以说是枯燥。
白日里，他大部分时间依旧卧床，配合汤药调理内腑伤势，同时分心二用，在脑海中不断模拟、推演金雁功的种种变化，细致到每一次呼吸的节奏，每一步踏出的方位和力道。
待到夜深人静，同门皆已安睡，他便悄无声息地起身。右臂依旧用布带吊着，他仅凭左臂支撑和双腿发力，在自己的小院内，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起初，动作极其笨拙。左臂力量不足，落地时难以保持平衡，好几次都险些摔倒在地，牵动伤处，疼得他龇牙咧嘴。内息运转到双腿经脉时，也因不熟练而时有滞涩，导致提气不畅，纵跃高度还不如平时。
但他没有气馁。
先天道体带来的超强感知和控制力在此刻发挥了作用。每一次失败，他都能清晰地感知到问题所在——是内息运转快了半分？还是落地时脚掌受力不均？亦或是腰腹核心未曾收紧？
然后，下一次尝试，他便针对性地进行调整。
夜色下，一道略显单薄的身影，在小小的院落里，一遍遍地重复着枯燥的动作。起跃，落下，再起跃，变换方位，迂回转折……汗水浸湿了他的鬓发和衣背，右臂的伤口因为反复的震动而隐隐作痛，但他眼神里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五倍修炼速度，不仅仅体现在内力积累上，更体现在这种对功法细节的领悟和身体掌控的飞速提升上！
五天过去，他落地时的稳定性大大增加。
十天过去，他纵跃的高度和距离，已经隐隐超越了受伤前的水平，而且动作更加轻灵，转折间少了几分烟火气。
到了第十四天夜里，他甚至已经能够仅凭左臂在墙头一搭，便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翻上近两人高的院墙，再飘然落下，点尘不惊。
虽然距离“踏雪无痕”、“登萍渡水”那般高深境界还差得远，但在这短短半个月内，将一门初窥门径的轻功身法锤炼到如此地步，已是骇人听闻！
也就在这晚，他轻飘飘从墙头落下，体内内力因刚才的极限运转而微微沸腾时，脑海中再次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宿主于困境中勤修不辍，对《金雁功》领悟加深，熟练度提升。】
【《金雁功》境界由‘初窥’提升至‘熟练’。】
【因武学境界提升，奖励积分：50点。】
来了！
甄志丙心中一喜，立刻查看属性面板。积分栏果然变成了50，而金雁功的境界也变成了“熟练”。
50积分，虽然不多，但足以兑换一些基础的东西了。他没有犹豫，直接花费30积分，兑换了一颗【小还丹】。
一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淡淡药香的褐色丹药出现在他手中。他立刻吞服下去。
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温和却精纯的药力，迅速散入四肢百骸。内腑的些微隐痛很快被抚平，消耗的内力也在快速恢复，甚至连右臂伤处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好东西！”甄志丙精神一振。虽然一颗小还丹不足以让他伤势尽复，但能加速恢复进程，便是值得。
还剩下20积分，他暂时没有动用，留作备用。
此时，距离先天道体体验版结束，只剩最后一天。
次日，天刚蒙蒙亮。
笃笃笃。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甄志丙的调息。
“甄师叔，您醒了吗？”是一个年轻道士的声音，带着几分恭敬，“掌门真人请您过去一趟。”
掌门？马钰？
甄志丙心中微动。他受伤这一个月来，马钰作为掌门，也只是在他刚醒时来看过一次，此后便再无动静。今日突然相召，所为何事？
“知道了，我稍后便到。”他沉声应道，压下心中的疑虑，缓缓起身。
稍微整理了一下道袍，将依旧吊着的右臂掩在宽大的袖子里，甄志丙推开房门，朝着重阳宫主殿走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同门弟子，见到他，纷纷行礼问候，眼神中大多带着敬佩和同情。显然，他“为护杨过力战西毒”的事迹，已经在教内传开，为他赢得了不少声望。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吗？甄志丙心中并无多少喜意，只是平静地一一回礼。
步入重阳宫主殿，只见掌门马钰端坐于正中蒲团之上，面色红润，气息悠长。两旁则坐着丘处机、王处一、郝大通等几位师叔伯。令人有些意外的是，赵志敬也垂手站在丘处机身侧，眼神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弟子甄志丙，拜见掌门师伯，拜见师父及各位师叔伯。”甄志丙上前，依足礼数，躬身行礼。动作间，右臂的不便依旧明显。
“志丙，不必多礼。”马钰微微抬手，声音温和，“你伤势未愈，坐下说话吧。”
早有道童搬来一个蒲团，放在下首。甄志丙道谢后，小心坐下，姿态沉稳。
马钰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虽然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清亮，气息也比月前平稳浑厚了许多，不由点了点头：“看来你恢复得不错，我心甚慰。”
“劳掌门师伯挂心，弟子已无大碍。”甄志丙恭敬回道。
“嗯。”马钰抚须沉吟片刻，道，“今日唤你前来，是有一事。你受伤期间，教中事务繁多，三代弟子缺乏管束，多有懈怠。志敬他……唉，在处理与古墓派杨过的事情上，也屡有不当之处。”
站在一旁的赵志敬身子微微一僵，头垂得更低。
马钰继续道：“如今你伤势渐愈，三代弟子首座之责，还需你担起来。需得整顿风气，约束弟子，莫要再惹出事端，尤其……是与后山古墓派的关系，需得谨慎处理，不可再起冲突。”
甄志丙心中了然。这是要让他重新履职，并且重点缓和与古墓派的关系。看来，杨过那边的事情，终究还是让高层感到头疼和压力了。
“弟子遵命。”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应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掌门师伯和师父厚望。”
见他答应得爽快，态度端正，马钰和丘处机等人脸上都露出满意之色。
又勉励了几句，嘱咐他好生养伤，不必过于操劳等话，便让他退下了。
走出重阳宫，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带着一丝暖意。甄志丙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体内那“先天道体”带来的、对外界灵气异乎寻常的亲和感正在如潮水般缓缓退去。
最后一天，体验期结束了。
那股清晰的落差感瞬间袭来，仿佛从一个色彩鲜明、声音清晰的世界，骤然跌回了一个灰暗模糊、隔着一层毛玻璃的所在。内力运转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对外界气息的感知也变得迟钝了许多。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头那瞬间涌起的、对那种玄妙状态的强烈不舍与渴望。
永久版的先天道体……他一定要得到！
正当他准备返回自己的小院，规划下一步行动时，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毫无预兆地再次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身份恢复，触发长期观测任务：‘掌教的试炼’。】
【任务要求：作为全真教三代弟子首座，维系教派稳定，提升声望，应对内外挑战。任务周期：长期。奖励：根据完成度，定期结算积分、气运及特殊奖励。】
【提示：全真教的未来，亦是宿主命运的重要支点。】
掌教的试炼？长期任务？
甄志丙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倒是个稳定的积分来源，虽然周期长，但胜在持续。而且，执掌三代弟子，也意味着他拥有了更多的人力资源和信息渠道。
然而，还没等他仔细琢磨这个新任务，又一个提示音接踵而至，这一次，带着明显的紧急标记：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命运扰动！关键人物‘小龙女’状态异常，已离开古墓范围，目前位于宿主东南方三里外溪流畔。】
【触发特殊机遇任务：‘迷雾中的初见’。】
【任务要求：前往目标地点，对‘小龙女’进行观察（需保持隐蔽，不被发现）。】
【任务奖励：根据观察获取的信息价值，奖励50-500积分。特殊线索x1。】
【风险：中。可能被小龙女或其相关人物发现，引发不可预测后果。】
小龙女离开了古墓？就在附近？
甄志丙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那个名字，那个身影，是原主甄志丙一切孽缘与悲剧的起点，也是他穿越以来，一直刻意回避，却又无法真正从心底抹去的执念。
去，还是不去？
这一次，没有生死一线的压迫，却带着一种更诡异的诱惑和危险。
他站在原地，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右臂吊在胸前，隐隐作痛，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和自身的弱小。
沉默了片刻，他抬起头，望向东南方向，那里林木掩映，隐约能听到潺潺的水声。
他的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化作一片深沉的平静。
去。
为什么不去了？
既然躲不开，那就直面它。他要亲眼看看，这个搅动了无数人命运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样。也要看看，这所谓的“命运扰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需要积分，需要线索，更需要……打破这既定轨迹的勇气。
整理了一下道袍，将所有的情绪深深埋藏于眼底，甄志丙迈开脚步，没有返回居所，而是转向了那条通往山溪的、少有人行的小径。
身形起落间，熟练境界的金雁功自然运转，虽不及体验先天道体时那般灵动如雁，却也悄无声息，迅捷异常，很快便消失在了郁郁葱葱的山林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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