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雯的高跟鞋碾在手机屏幕上时，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她加重力道，左右旋转鞋跟，直到那部手机彻底变形，屏幕裂成蛛网状。最后一丝亮光熄灭时，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江医生，抱歉了。她轻声自语，将破碎的手机踢进排水沟。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惨白，照在杜晓雯艳丽的红唇上。她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后视镜中的女人眼角眉梢都带着胜利者的得意。江蔼霞看到了那一幕，看到凌翔如何忘情地吻她，如何将她按在墙上，如何沉迷于她的身体。
这个认知让杜晓雯胸口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她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夜风灌进车窗，吹散了她发间的香水味，却吹不散唇上残留的触感，凌翔的吻强势而温柔，带着威士忌的醇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杜晓雯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唇。她吻过无数男人，为了钱，为了情报，为了生存。但从未有一个吻像刚才那样，让她心跳失控到几乎疼痛。
手机在包里震动，打断了她的思绪。杜晓雯瞥了一眼，是冯少的信息：「明晚八点，码头见。带好你的赌债。」
她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后车愤怒地按着喇叭超车，司机伸出头来咒骂，但杜晓雯充耳不闻。冯少的信息像一盆冰水浇在她头上，提醒她现实有多残酷。
五百万高利贷，月息20%，三天后就是还款日。而她刚刚毁掉了可能帮助凌翔和江蔼霞和好的证据。
杜晓雯咬紧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她应该感到愧疚吗？不，这是生存游戏，弱肉强食。江蔼霞那样的女人永远不会理解她的世界——肮脏、危险、为了一顿饭可以出卖尊严的世界。
她重新踩下油门，驶入夜色。后视镜中，帝景苑的灯光越来越远。
江蔼霞翻遍手提包和外套口袋，心跳越来越快。手机不见了。那里面有病人资料、医院通讯录、下周飞非洲的电子机票...还有凌菲发来的录音。
她站在公寓中央，强迫自己深呼吸。最后一次用手机是在车里，然后...帝景苑停车场。她一定是蹲下躲藏时从口袋滑落的。
江蔼霞抓起钥匙冲出门。夜已深，电梯下降的速度慢得令人发狂。她不断回放那个画面——凌翔和杜晓雯纠缠的身影，杜晓雯鲜红的指甲陷入凌翔白衬衫的褶皱，两人唇齿交缠的喘息声仿佛还在耳边。
停车场的灯光依然惨白。江蔼霞快步走向记忆中的位置，心跳如擂鼓。柱子后面空无一物，排水沟里只有几片枯叶。她蹲下身，手指划过冰冷的水泥地，希望能摸到熟悉的手机轮廓。
在找这个吗？
低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江蔼霞浑身一僵。她缓缓转身，凌翔站在三步之外，手里拿着一个银色打火机——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我的手机。江蔼霞站起身，声音比自己想象的更冷静，可能掉在这里了。
凌翔的眼神锐利如鹰：你为什么会来帝景苑？
月光从通风口斜射进来，落在凌翔半边脸上。他眼下的青黑更明显了，下巴冒出胡茬，衬衫领口敞开，露出锁骨上一抹刺眼的口红印。
江蔼霞的视线像被烫到一般移开：凌菲的录音。她直截了当，你喝醉后的真情告白。
凌翔的表情瞬间凝固。他上前一步，身上混合着威士忌和杜晓雯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你听了？
每一个字。江蔼霞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墙面，包括你说爱我，说不想我去非洲，说...她的声音哽住了，说我是你见过最纯粹的人。
凌翔的瞳孔收缩，他伸手撑在墙上，将江蔼霞困在双臂之间：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江蔼霞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声音发抖，为什么不感动？为什么还要走？她猛地推开他，因为我亲眼看见你和杜晓雯在停车场接吻！就在你说那些话之后！
凌翔僵在原地，表情从震惊逐渐转为困惑：什么时...
别否认！江蔼霞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回荡，我亲眼所见！你们...她说不下去了，转身要走。
凌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蔼霞，等等...
放开！江蔼霞挣扎着，眼泪终于决堤，你凭什么...一边说爱我...一边和她...
凌翔突然将她拉进怀里，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低头吻了下来。这个吻带着绝望的力道，威士忌的味道混着他唇上残留的、属于另一个女人的口红香气。
江蔼霞的大脑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时，她的手掌已经重重扇在凌翔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停车场回荡。凌翔偏着头，左颊迅速浮现红色的指印。他缓缓转回来，眼中是江蔼霞从未见过的神情，震惊、受伤、困惑，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痛苦。
你变了。江蔼霞后退两步，擦去唇上不属于自己的气息，我认识的凌翔不会这样...无耻。
她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双腿发软却强迫自己不要倒下。身后传来凌翔的声音：蔼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江蔼霞已经关上车门，发动引擎。后视镜里，凌翔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转角处。
驶出停车场时，泪水模糊了视线。江蔼霞打开车窗，让夜风吹干脸上的泪痕。她不会再为凌翔哭了，不值得。非洲之行要提前，明天就联系医院调整行程。
手机丢了也好，那段录音，那个吻，那记耳光...都该被遗忘。
凌翔站在空荡荡的停车场，左脸火辣辣地疼。江蔼霞的巴掌留下的不仅是红印，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洞感。
他弯腰捡起地上闪着微光的东西，一枚珍珠耳钉，江蔼霞今天戴的那对。凌翔将它攥在手心，金属边缘刺痛掌心。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但解释给谁听呢？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凌翔掏出来，是杜晓雯的信息：「谢谢你的公寓。明晚我有约，不用等我。」
凌翔盯着屏幕，突然意识到什么。他快步走向停车场监控室，亮出业主身份：我要看两小时前的监控。
保安调出录像。黑白画面中，江蔼霞的车驶入停车场，她躲在柱子后，然后...凌翔眯起眼睛。画面切换角度，他和杜晓雯出现在另一侧，那个吻在监控下显得更加露骨。
几秒钟后，江蔼霞踉跄着离开，而杜晓雯...凌翔倒回画面。杜晓雯捡起了什么，仔细查看，然后...踩碎了它。
能放大吗？凌翔指着杜晓雯脚下的物体。
画面放大后模糊不清，但大小和形状...很像是手机。
凌翔的血液瞬间冷却。杜晓雯看到了江蔼霞，故意毁掉她的手机，切断他们解释的可能。
他冲出监控室，拨通杜晓雯的电话，却听到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凌翔站在夜色中，攥着那枚珍珠耳钉。两个女人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交错——江蔼霞含泪离去的背影，杜晓雯踩碎手机时得意的笑容。
他究竟陷入了怎样的旋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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