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他怎么都想不通，不过就是在布料上印上色彩比较鲜艳、意头吉利的的牡丹、荷花、梅花喜鹊，一心只想搞外汇创收，就莫名被扣上“封资修”的大帽子。
也是从那之后，他们厂参加出口商品交易会的名额被取缔。
从一个什么资质、手续都齐全的大厂，只能挂靠在市纺织厂下，成一个附属小厂。
至于他师傅主持下生产的那批布料卖不出去，主要是不敢卖也没人敢买，销毁又不敢销毁，只能堆积在仓库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总算能让这批蒙尘的布料重新出现在人前，周厂长压抑在心中那股为师傅抱不平的憋屈，也总算找到宣泄口。
如果这批能卖全部卖出去，他就更加有底气为师傅平反了。
苏夭夭默默退出了周厂长的办公室，把空间留给他发泄一下。
幸好鹰酱家那位采购跟彼得被厂里的人带去仓库验看布料，此时不在，不然周厂长的老脸还真的不知道该往哪里搁。
好在周厂长发泄一小会便收拾好自己情绪，眼眶红红的，但也能看得出他此时心情很是不错。
“真是不好意思，苏主任，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情，失态了。”
此时他的目光澄明，无比感谢地看向苏夭夭。
就是这位苏主任带着外国友商来厂里看了几次样品跟存货，又带了外贸系统那边盖了章的红头文件，给他们这个死气沉沉的小厂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苏夭夭自诩最是善解人意，“没事，人之常情。这批库存清空后，周厂长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前些日子去了那些所谓的大工厂，看着她年轻，一个个都眼高于顶，说没两句话就开始赶人。
原想着大厂的设备齐全、人手也多，即便是鬼佬们提出更多需求的话，他们也能及时赶工。
啧，哪里知道，是她太高估自己外贸系统第三部门的这个头衔。
即便卖外贸系统一个面子的，态度也是敷衍得很。
那行吧，既然你们不稀罕出口单子，那她就只能寻找这些一直被打压的“小厂”合作了。
大厂那边眼红想来抢单子？
不好意思，她手里拿着不仅拿着省外贸系统的红头文件，更有京城那边发来的不仅盖章鲜红的盖章、还有钢印的特别许可。
她知道大厂的一把手们年纪都不小了，大多数的想法都是不做不错，就这么安安稳稳熬到退休。
至于有没有更多单子来维持工厂的日常运作，基本不在他们考虑范围内，当然也不是他们能考虑得了的。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便造就他们得过且过的心理跟态度。
周厂长一愣，想不通苏夭夭为什么会有这么这一问，只得老实回答：“大厂那边给什么单子，我们就生产什么。”
不只是他们厂，其他厂都是大差不差，按照上面下发的指标进行生产。
就算他们厂里能自主生产，布料也卖不出去。
想到这个，周厂长不由得黯然失神。
他们工厂被接收后，厂里多少老技术工跟师傅都被调到大厂那边去。
现在厂里的工人跟师傅都是青黄不接，有心想提升技术也都无能为力。
想了想，苏夭夭掏出小本本，翻到之前自己画的一些祥云纹路，问道：“像这种祥云纹路，你们能生产吗？”
那些国色天香、花开富贵、喜上眉头都有成品，眼下都被彼得跟鹰酱家贸易公司的采购，甚至他们还追加了不少单子。
合同是在外贸系统那边再三确认过，才拿到周厂长这边过来签。
周厂长盯着那些祥云纹许久，犹犹豫豫说道：“这个我得试试才行。”
会画稿、能打板的老师傅都被调走了，厂里除了他自己就是自家媳妇儿有点技术在身。
多年没有碰触到这些，手生肯定是会手生，只要给他点时间，他相信自己跟媳妇能把苏主任要的样纹给打出来。
但他也知道，话不能说太满，得给自己留条退路。
“成，不着急。”只要能把她想要东西做出来，苏夭夭是非常好说话的，“你们先把彼得先生他们的订单交付再说其他的。”
这两单布料单子价格虽然不是很高，好歹算得上是开门红。
一万多美金的布料单子，她个人分红还是能拿到不少，就算是她这个光杆司令给自己部门的启动资金。
唉，太难了！
就在她发愁才接到一个单子，价格不高时候，远在京城的曲飞捷接到张老给他报喜的电话。
“什么？这么快的签下单子了？货款跟定金都拿到手了？”
用震惊都无法来形容曲飞捷此时的心情了。
张老心情很不错，“呵呵，是啊，虽然只是一万多美金，怎么说都是个好开头不是？”
若是现在张老在曲飞捷跟前，他肯定直接这个得意到没变的老头一个大嘴巴子。
“张承平，你的笑声已经把你时刻想要炫耀嘚瑟的心情都给出卖了。”
还一万多美金而已？！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她一个人单枪匹马就能拿下单子，那些他们专门培养出来的人才，第一次参加展会有谁能立即签下上万的海外订单。
“哎呀，被你发现了？真是不好意思，我收敛收敛一下。”
张老这话说得甚是敷衍，极为没诚意。
曲飞捷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反正就是气得牙痒痒，心想，反正老张两个孙子如今都在他儿子手下当兵，长辈的来他跟前嘚瑟一次，就让他俩孙子多跑一趟五公里。
张老言归正传，“小苏这孩子的脑子好用，在洋人跟前不卑不亢，交谈中都是占据主动权，确实挺适合在我们外贸系统。”
曲飞捷不悦地用笔戳了戳书桌上的文件，“她那么好身手，留在你们系统就是浪费暴殄天物，白白浪费我一个未来兵王。”
张老嘴角抽了抽，“老曲，你太过分了！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你居然要让她跟你们那群臭烘烘的男人当战友？！”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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