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待那刺眼的光芒逐渐散去，众人才得以看清场内情形。
之前那数十只狂乱的普通怨灵已然消失，然而在拍卖厅的穹顶角落 一处不起眼的岩石缝隙间。
一抹不起眼的潮湿水渍正缓缓渗出，滴落带着淡淡怨息的液体。
“看来，那一只变异的怨灵逃走了。”西恩主教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微微喘息着。
这种由极端痛苦与怨恨培育出的变异体，灵魂结构异常坚韧，仅凭一次大范围的‘净化光辉’，确实难以将其彻底净化。
而周围的资深巫师和猎魔人，见状不再犹豫，纷纷冲出拍卖厅，朝着暮光要塞的街道巷弄追去。
一头潜力巨大的变异怨灵，甚至让利卡德这种杀死了大巫师的家伙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这值得他们冒险一搏！
而凯撒则依旧矗立在出口附近，冷眼看着这些人带着或敬畏，或贪婪的神色从他身边匆匆跑过，懒得给予任何回应。
“凭空出现的力量……难道灰烬帝国的背后是一尊半神？”
他脑中回放着刚才西恩主教等人施展秘术的场景，心中闪过一抹惊讶。
这种凭借祷告施展的方式，与艾尔菲娅的猩红祷告团，以及红袍巫师摩伊拉施展的嫁接巫术，在本质上有着很大的相似之处。
“不对……应该不是半神！”但很快，凯撒便否定了自己的初步判断。
他注意到西恩主教他们在施展那圣光时，手中雕像眉心裂开后，内部储存的某种液体明显被消耗了，这并不是凭空产生。
根据北境三代主宰?亡灵船长乌尔里克的提及，四大帝国在创立初期，似乎都与某些古老的存在达成了交易。
凯撒心中迅速推测，黄金国创立最初，应该和战争荒漠的艾尔菲娅有关系，而灰烬帝国依靠的，或许是一尊古老生命。
这些古老生命拥有类似半神的威能，却似乎无法像真正的半神那样。
凯撒的目光再次看向白袍修士手中那正缓缓闭合裂缝的雕像上，心中的猜测有了几分确定。
无论是猩红祷告团还是红袍巫师摩伊拉，似乎都能直接从自己或艾尔菲娅等半神身上‘摄取’力量，近乎无成本。
而光明教养的人，虽然也能做到类似的事情，但明显需要依赖某种‘媒介’和‘消耗品’。
凯撒思索了片刻，对这种建立在信仰之上的力量体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如果要他为这种力量命名，他会将其称之为——神术！
“不过，最让我感兴趣的……”他兜帽下的眉头微蹙。
“难道那虚无缥缈的信仰，真的能作为力量的基石……”
就在这时，远处的西恩主教缓缓平复了喘息，他看向凯撒的眼神中，惊异之色愈发浓重。
在刚刚引动‘神恩’的瞬间，他竟隐晦地感觉到，雕像内那珍贵无比的‘神之血’，产生了一丝朝凯撒方向的吸引力！
更重要的是，在那一刻，他仿佛于冥冥中听到了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模糊指令……
随即，西恩主教整理了一下因施展神术而略显凌乱的袍服，脸上再次挂起那慈祥而包容的笑容。
他缓步走向凯撒，态度甚至带上了一丝此前没有过的恭敬：
“这位大人，也是要前往新大陆探索的吗？”
而正在沉思的凯撒猛然回过神，他迅速压下心中的思绪点了点头：“没错。”
“愿光之主的指引与你同行，庇佑你的航程！”西恩主教微微颔首，姿态显出一丝恭敬。
见此一幕，依旧站在阶梯之上的奥古斯特伯爵神色变得无比怪异。
他太了解这些光明教堂的神职者了，尤其是西恩这位地区主教，其内心的骄傲绝不逊于任何贵族。
他们终日将‘光之主’的圣名与那套光明教义挂在嘴边，那份狂热的信仰比贵族都要傲慢几分。
然而奥古斯特心底向来清楚，所谓神明不过是愚者慰藉的幻梦，或是智者操弄权柄的工具。
可这来源于皇室的权利，却让这些光明教堂的羔羊们，连自己的灵魂都献给了那虚无缥缈的神明！
而作为一名只在乎领地利益和权力的无信者，与这群狂信者之间向来谈不到一起。
可现在西恩这突如其来的恭敬态度，让他心中充满了疑惑与警惕。
而一旁的利卡德惊愕的同时带着一丝探究，他刚刚似乎收到了某种信息，心中对凯撒的忌惮达到了顶点。
原本那点因丢脸而产生的不满与怨怼，被强行压到了心底最深处。
外面都传言他弑杀了一位大巫师，可只有他自己才清楚，那场胜利的背后，藏着多少侥幸和隐秘……
而一旁的中年女拍卖师则将场中这微妙的一幕牢牢刻印在脑中。
她稍后必须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尽快传递给萨丽小姐。
西恩主教没有再与凯撒多说，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袍，朝着二层的奥古斯特伯爵微微点头致意，便带着三名白袍修士与四名黑骑士，朝着拍卖厅出口走去。
只是在与凯撒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西恩主教的嘴唇细微的蠕动了一下。
“这一次新大陆的探索结束之后……阁下可来一趟龙临城的圣辉大教堂！那里是所有光明信徒的终点，或许有某位存在想要见你！”
话音落下，他已带着人迅速离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凯撒兜帽下的眼眸微微眯起，心中闪过一抹疑惑。
龙临城他在地图上见过，萨丽赠送的地图对那里有着着重标注。
那是灰烬帝国的王都，也是光明教堂的起源圣辉大教堂的所在地。
“圣辉大教堂……某位存在？”凯撒心中暗自思索。
“是灰烬帝国背后的那尊古老生命感应到了我体内的碎片？还是……别的什么？”
从前往绿壤的路线来看，确实经过龙临城，但这突如其来的邀请，背后是机遇还是陷阱，让他不得不慎重权衡。
而另一侧，利卡德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收起了脸上阴郁的表情，有些僵硬地走到凯撒面前，带着一丝尴尬和畏惧，干巴巴地挤出一句：“你……很厉害！”
凯撒眼中闪过一抹怪异，他发现这利卡德的态度转变极其突兀，从之前的挑衅，变成了现在这副……有点怕自己的模样。
思索一瞬，他用同样平淡的语气回应：“你也一样。”
算是承认了对方在造物巫术上的独特天赋。
而这敷衍的回应让气氛更加尴尬。
利卡德似乎受不这种氛围，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再说。
他几乎是逃跑似的掠过凯撒身侧，走出了拍卖厅，朝着前方光明教堂几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老家伙！你刚刚对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利卡德追上西恩主教，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不满和探究。
西恩主教缓缓放慢脚步，与他并肩而行，眼中情绪复杂难明，最终化为一声低叹：“利卡德……你父亲临终前，让我照顾好你。我答应过他的遗愿。”
“那个老家伙！”利卡德闻言，神情骤然变得激动起来，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他到死都不愿意把符文传承给我！他眼里从来就没有我这个儿子！”
听着他这近乎忤逆的言论，西恩主教身旁的三名白袍修士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怒意，但碍于主教的威严，终究没有开口斥责。
“唉……那不是你该走的路，你不合适！”西恩主教脸上闪过一丝深深的无奈，似乎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随即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不远处凯撒那即将消失在街角的背影，语气变得极其严肃，甚至带上了警告的意味。
“听着，利卡德！那个神秘人不一般！无论如何，不要再试图去招惹他。不管他是大巫师，还是别的什么身份。千万不要！”
西恩的脸色顿了顿，猛然间变得无比肃穆，眼底深处甚至掠过一丝杀意：“如果你胆敢因你的愚蠢行为，影响到了他……那么我会亲自出手，清理掉你这个麻烦。这是最后的警告。”
利卡德被主教眼中那前所未见的杀意震慑住了，满心的疑惑与慌乱交织，最终却什么也不敢再问，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他并不蠢，即便没有西恩主教的警告，在见识了凯撒的手段和光明教堂诡异的态度后，他也绝不会再去主动招惹对方。
他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连光明教堂都会如此重视这个家伙。
最终，利卡德再次回眸深深地看了一眼凯撒的方向，随即带着满满疑惑，转身融入了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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