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山脚下有条曲河,曲河上游两百里有座险峻的牛头山,牛头山上盘踞着一股百多人的山匪,山匪头领唤牛胜。
牛胜不但姓牛,而且脾气牛,做事牛,是一个敢闯敢干的开荒牛。他不但皮肤黑,心更黑,手段黑,手下私底下叫他黑牛。
二当家叫林七,善使一把鬼头大刀。大家叫他鬼七爷。鬼七生得獐头鼠目,行事如鬼魅般阴诡难测”。
匪众们既怕他又敬他,私下里称他“鬼七爷”,可最近这名号后头又多了个“色鬼”的名讳,皆因他总盯着寨中女眷不规矩。
这场祸事起于春分那日。鬼七好不容易从山下掳来个会唱曲儿的姑娘,正想藏在自己的地窖里独享,却被牛胜撞见。第二日,姑娘的绣鞋便出现在牛胜的寝帐外。鬼七攥着那只染血的绣鞋发了整夜的呆,眼底的阴鸷渐渐凝成寒冰。
鬼七爷被牛胜横刀夺爱,心生恨意,意难平。因此下山到永冬城寻找风月场所解压。陈风暗地里探查,得知是杨易安献计给郭捕头才将李伦全家入囚。刀疤脸为救李伦被抓捕入囚,因此掉了性命。
晨光将永冬城的青石板染成金色,陈风缩在街角的阴影里,指甲深深掐进兄长遗留的断刀刀柄。三日前他便探得消息,牛头山的匪首们常来此寻欢作乐,而今日,终于等来那个让他瞳孔骤缩的身影。
巷口掠过一道黑影,三十多岁的男子斜挎鬼头大刀,刀鞘上缠着的红绸已褪成暗红。他三角眼骨碌碌转动,每瞥向路过的女子,嘴角便勾起一抹涎笑。两个喽啰亦步亦趋,活像两条摇尾乞怜的恶犬。
“这位爷可是从牛头山来?”陈风佯装踉跄撞上对方,顺势将碎银塞进那人掌心。指尖相触的瞬间,他瞥见对方虎口处狰狞的刀茧,正是传闻中能把鬼头刀舞成漫天血影的“鬼七爷”。
“ 他正是鬼头大刀使得出神入化,曾在山道上设下迷魂阵,仅凭手中一把鬼头大刀便将十二人的护镖队杀得七零八落的鬼七爷。”喽啰抢先拍马,后叫嚣,油腻的手指戳向陈风额头,“哪家有标致的姑娘?别拿残花败柳糊弄爷们!”
“爷算问对人了!”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鬼七腰间半露的春宫图,眼珠一转,眉头一皱计上心头,满脸堆笑:“鬼七爷,永冬城外,大王山脚下有间新开的食店,这食店不但酒香,菜香,掌勺两位美人更是生得赏心悦目。”
“我们是来找乐子的,不是吃饭。”鬼七目光狡黠,“若敢耍爷……你这双手,就留在永冬城喂野狗吧!”
鬼七一抖鬼头大刀,刀环轻响、眯眼打量陈风。刀刃寒光扫过他脖颈时,陈风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掌勺的江氏姐妹,一个腰肢软得能拧出水,一个眼波勾得人骨头酥。”陈风手心出汗,却强装神秘笑容,“是永冬城的绝代双骄。”
“带路。”鬼七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三角眼映着晨光,泛着狼一般的绿光。陈风垂眸掩去眼底的杀意,转身时,后腰的短刃已悄然握紧。寒风卷起街角的枯叶,将两人的身影卷入晨光。
…………
大王山脚下,山风岚皋,带着枯叶飘进窗帘。屋檐风铃剧烈震动。
杨易安正盯着陈风与鬼七思索应对措施。
杨易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不动声色地将算盘拨弄出哗哗声响,余光却紧紧锁住鬼七一行人的举动。
打杂的王碧瑶见气氛紧张,偷偷抄起木棍。
江氏姐妹不知何时已从后厨转出,她们交换了个眼色,悄然握紧了藏在围裙下的短刃。
鬼七爷稍等,酒菜马上就来。杨易安脸上堆起职业性的笑容,苏家新酿的桃花醉,最是香甜烈焰,配上二十斤现切的酱牛肉,保管您满意。
鬼七眯起三角眼,贪婪的目光如毒蛇般在江氏姐妹身上游走,喉头滚动着咽下口水:“光是听着便叫人馋得慌,不如让这两位美人儿亲自为爷斟酒?”说罢,他一脚踹翻长凳,带起的木屑飞溅在墙面。
话音未落,两个喽啰已狞笑着扑向江氏姐妹,腥风裹着酒气瞬间漫过灶台。
江大双趁机甩出手中铁锅,锅内滚烫的热油泼向喽啰,尖叫声中混着菜籽油的焦糊味炸开。
剧烈摇晃的风铃撞出杂乱声响,混着兵器碰撞声,宛如催命符。
杨易安猛地将算盘拍在柜台上,算珠如黑雨迸溅:“鬼七爷,醉香楼不做这等生意!”话音未落,鬼七的鬼头大刀已擦着他耳畔劈下,刀刃带起的劲风削断几缕头发。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白剑光破空而来。萧鸿图足尖点地掠过酒桌,长剑如游龙般缠住鬼头刀的攻势。刀光剑影间,萧鸿图手腕翻转,剑尖精准点向鬼七腕骨穴位。鬼七闷哼一声,大刀“当啷”落地,却在众人松懈瞬间,鬼七嘴角勾起阴笑,藏在袖中的手悄然握紧,突然甩出飞刀,射向杨易安。说时迟那时快,秦香一抖手中长剑,挑飞了飞刀,飞刀与剑撞击出火花。
陈风见势不妙,趁着混乱摸向后门,石志方抄起捣蒜的木槌追去。拿着木棍的王碧瑶紧追其后。
陈风回过身,短刀出鞘,与石志方缠斗。木槌与刀撞出连串闷响。
陈风侧身避开木槌,短刀如毒蛇般刺向石志方咽喉,却未料到王碧瑶从旁突袭,瞅准陈风一处下身空门,木棍猛然一扫,打向陈风腿上。陈风惨叫一声倒地。
陈风被木槌抵着后背重重摔在地上,喉间溢出的血沫染红了青砖。石志方刚要扯下桌布将他捆住,却被杨易安抬手制止。鬼七喘着粗气靠在墙上,三角眼死死盯着萧鸿图手中泛着寒光的长剑,长剑此刻正悬在他颈动脉三寸处。
“放了他们。”杨易安解开衣襟擦拭额头冷汗,算盘珠子在柜台上折射着冷光,“郭捕头若得知牛头山二当家在醉香楼折戟,定会带兵围剿山寨。到时百余名匪众狗急跳墙,永冬城百姓难免遭殃。”
鬼七原本扭曲的面孔突然僵住,三角眼警惕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陈风却剧烈挣扎起来,带血的嘴角扯出冷笑:“杨易安!你以为假惺惺放我一马,我就会忘...”话音未落,萧鸿图的剑尖已抵住他咽喉,寒光吓得他瞬间噤声。
“鬼七爷不如带句话给牛胜。”杨易安将桌上散落的碎银扫进布袋,随手抛向匪首,“就说醉香楼随时备着桃花醉,恭候大驾。”他刻意将“恭候”二字咬得极重,惊得屋檐风铃突然乱响。
鬼七攥着银袋后退两步,鬼头大刀磕在门槛上发出刺耳声响。他盯着杨易安挺直的脊梁,突然仰头大笑:“好!好个醉香楼!咱们走着瞧!”转身时故意撞开拦路的石志方,带着鼻青脸肿的喽啰们消失在视线里。
陈风被松开绳索时仍死死盯着杨易安,后腰的木棍伤痕让他每走一步都踉跄。临出门前,他突然弯腰捡起兄长的断刀,刀刃在夕阳下映出扭曲的人影:“这笔账,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杨易安望着满地狼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算盘:“牛头山匪众熟悉地形,强攻只会两败俱伤。”他突然转头看向萧鸿图,“萧兄,劳烦今夜走一趟安远镖局。看看李勇强能否帮忙。”
杨易安望着风中猎猎作响的酒旗,只觉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檐角风铃突然剧烈摇晃,似有山雨欲来。他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平静。牛头山百余名悍匪倾巢而出时,才是真正的生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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