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那台崭新的收音机里正咿咿呀呀地唱着梆子戏,高亢的唱腔穿过薄薄的窗纸,在暮色四合的四合院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声音落在前院的阎埠贵耳中,却不再是单纯的噪音,倒像是一串串清脆的铜钱碰撞声,叮叮当当,每一声都在敲打着他那颗精于算计的心。
那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何雨柱——那个曾经被他瞧不上的傻柱——如今竟拥有了与日俱增、来路可疑却又实实在在的财富。一想到说媒计划惨遭滑铁卢,不仅媒人礼泡了汤,还得罪了这尊财神爷,断送了未来的“长期投资回报”,阎埠贵就心疼得像被剜去一块肉似的,连着好几天吃不下饭,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对着窗外那轮冷月,把算盘珠子拨拉得劈啪作响。
他那颗如同上了发条般永不停歇的算计之心,并未因接连受挫而沉寂,反而在逼仄的生存空间里,滋生出更加疯狂的藤蔓。硬的碰不得,软的无效,连姻亲这条路也被堵得死死的,阎埠贵枯坐在他那摆满破旧钟表零件的桌前,浑浊的眼珠在镜片后滴溜溜地转着,像极了在黑暗中寻觅出路的老鼠。
终于,当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桌上那张轧钢厂发的工资条样张时,一道灵光如同破开乌云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幽暗的心窍——何雨柱在食堂的那份“正经”工资!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何雨柱的主要进项来自外面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私活”,但他在轧钢厂食堂掌勺的工资,可是白纸黑字、受厂里规章保障的合法收入。
这笔钱,或许比不上那些灰色外快丰厚,但在这个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年代,也是一笔足以让许多人家眼红心跳的稳定进项。更重要的是,这笔钱是摆在明面上的,是“集体”可以看得见、也能琢磨着“沾光”的。
一个堪称“绝妙”、带着浓厚阎氏风格的计算,如同发酵的面团,在他脑海里迅速膨胀成型——鼓动何雨柱把工资“交”给院里统一管理!
或者,退一步,让他“自愿”拿出一部分,作为“集体基金”,名义上用于补贴院里更困难的住户(首当其冲自然是贾家),或者搞点公共设施维修(比如修修他那永远走不准、也永远算不清维修账目的破钟,或者那吱呀作响的大门轴)。
这个想法让阎埠贵激动得差点从破藤椅上跳起来,他下意识地搓着手,干瘪的嘴唇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这简直是天才的构想!
名正言顺,冠冕堂皇!
一下子就把自己拔高到了道德和集体的制高点上!
你何雨柱不是有钱吗?
不是连收音机都买得起,鱼啊肉啊不断顿吗?
那为集体做点贡献,帮助一下吃不上饭的邻居,是不是你作为院里一份子应尽的义务?
这样一来,他阎埠贵不仅能以“发起人”和“潜在管理者”的身份,从中名正言顺地捞点好处(比如象征性的管理费,或者维修采购时那点心照不宣的回扣),更重要的是,他能在一直不太看得上他的壹大爷易中海和其他邻居面前,大大地露一把脸,彰显他“心怀集体、精打细算、善于管理”的卓越能力!
这简直是一石三鸟!
他甚至连说辞都打好了腹稿,反复推敲,力求滴水不漏。从“工人阶级互助友爱”的崇高理念,到“远亲不如近邻”的朴素情理,再到“维护大院荣誉”的集体责任感,他准备了一套层层递进、软硬兼施的组合拳,定要叫何雨柱无法反驳。
这天傍晚,他看到何雨柱拎着一条还在扭动尾巴的肥鲢鱼和一瓶贴着红标的二锅头,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从前院经过,脸色红润,步履轻快,显然心情又是不错。阎埠贵觉得时机成熟了!
他仔细整理了一下洗得发白的中山装领口,清了清嗓子,脸上迅速堆起那副惯有的、人畜无害又带着几分忧国忧民意味的表情,踱着方步,摇着他那把破蒲扇,不紧不慢地晃悠到了中院。
“柱爷,今儿这收获可真不错啊,这鲢鱼够肥美的!”阎埠贵挤出一脸褶子笑,先打了个哈哈,试图用闲话家常融化之前的不快,拉近点距离。
何雨柱正把那条鱼挂在屋檐下通风的铁钩上,闻言,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继续摆弄着他的鱼,仿佛眼前压根没阎埠贵这个人。
阎埠贵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被更深的算计掩盖。他自顾自地按照精心排练的剧本开口,语气拿捏得既恭敬又带着点长者的关切:“柱爷,有件关乎咱们全院福祉的事儿,我琢磨好些天了,觉得非得跟您这位院里最有见识的商量商量不可。
”他特意加重了“商量”二字,姿态放得极低。
“您看啊,咱们这四合院,几十户人家挤在一块儿,说是个院子,其实跟一家人也差不多。各家的情况呢,确实高低不同。
有的手头宽裕点,比如您,有本事,能挣;可有的呢,”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目光似有似无地瞟向贾家那扇糊着破报纸的窗户,叹了口气,“就真是勒紧裤腰带也难熬啊,眼看就要揭不开锅了,孩子们饿得嗷嗷叫,看着都心酸。”
他观察着何雨柱的反应,见对方依旧没什么表情,便赶紧切入正题,声音也拔高了些,试图引起更多邻居的注意:“咱们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根子上都是工人阶级,是不是更应该发扬一下阶级友爱、邻里互助的精神?我这儿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您给参谋参谋?
咱们是不是可以倡议一下,让院里收入稍微宽裕点的住户,比如您这样的,每个月从工资里拿出那么一小部分,也不多,就三块五块的,成立一个小小的‘邻里互助基金’?”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站在了道德的云端,声音里不禁带上了几分激昂:“这笔钱呢,积少成多,用处可就大了!一是可以定点帮扶像贾家这样的困难户,买点棒子面、杂合面,帮他们渡过眼下的难关,这可是积德行善的好事!”
“二来呢,也可以用来维修一下院里的公共设施,比如……呃,比如那个大门轴,老是吱吱嘎嘎响,扰人清梦;还有院里那几盏昏暗的路灯,晚上走路都磕磕绊绊的,是不是该换换了?这都是为了大家共同的利益嘛!您柱爷是明事理、顾大局的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一口气说完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满怀期待地看着何雨柱,胸腔里那颗心因为激动和忐忑而砰砰直跳。
他觉得自己的理由无比充分,占据了集体和道德的绝对高地,何雨柱就算心里一百个不情愿,面子上总得虚与委蛇一番吧?
至少,也不该当场发作……
何雨柱终于挂好了鱼,慢悠悠地转过身来。他用那只刚摆弄过鱼、还带着明显腥湿气的手,漫不经心地掏了掏耳朵,仿佛要清除掉刚才灌入的那些“噪音”。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大幅度的表情,但那双平日里透着混不吝的眼睛里,此刻却寒光凛冽,讥诮和怒火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汹涌欲出。
“阎——老——西——”何雨柱的声音不高,却像三九天的冰碴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带着刺骨的寒意,“你这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隔着二里地我都听见响儿了。那算盘珠子崩得,都快把我这刚买的鱼给腌入味了,省了我放盐了是吧?”
阎埠贵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干瘦的身躯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让我把工资拿出来?”
何雨柱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将阎埠贵笼罩其中。
“搞什么狗屁倒灶的‘互助基金’?帮你修你那八百年对不准一次的破钟?还是拿老子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去填贾家那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寂静的院落里,“阎埠贵!你他妈是昨天晚上睡觉让门夹了脑袋,还是今天早上喝凉水塞了牙缝,跑到我这儿来说梦话、放狗屁?!”
他指着阎埠贵的鼻子,因为愤怒,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老子的钱!每一分!每一厘!都是老子起早贪黑、烟熏火燎、掂着大勺颠出来的!跟你们这群整天琢磨着怎么占便宜、怎么趴别人身上吸血的东西有他妈一毛钱关系?!我他妈爱买收音机听戏,那是我的乐子!”
“爱吃肉喝酒,那是我的本事!我就是把钱扔进护城河里听响,撕巴碎了当手纸擦屁股,也轮不到你姓阎的来指手画脚!”
“还他妈互助基金?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你怎么不把你那点抠搜出来的工资底子全抖落出来捐给贾家?你怎么不怂恿他刘海中把藏床底下的腊肉拿出来给全院分分?专挑我这个你看似‘钱来得容易’的软柿子捏?!”
他几乎是吼出了最后几句话,唾沫星子都溅到了阎埠贵的脸上:“我告诉你,阎埠贵!把你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给我收起来!以后再敢打我钱的主意,再敢跟我提什么狗屁基金,信不信我立马把你窗台上那几盆当成命根子的破花烂草,连根带泥拔出来,一把塞你嘴里,让你好好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算计’!”“滚——!!!”
最后一个“滚”字,如同半空中炸响的霹雳,裹挟着滔天的怒意和毫不掩饰的鄙夷,震得阎埠贵耳膜嗡嗡作响,肝胆俱颤。他清晰地看到了何雨柱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凶光,那是一种说到做到、混不吝的狠劲儿。
所有精心编织的算计、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在这一声怒吼面前,都如同纸糊的城墙,瞬间土崩瓦解。阎埠贵吓得面如土色,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连一句圆场的话都说不出来,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转过身,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野狗,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逃回了前院,那背影比上一次更加仓皇狼狈,仿佛慢一步,何雨柱那蒲扇般的大手就会真个抓过来。
何雨柱朝着他那狼狈逃窜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呸!什么玩意儿!算计来算计去,算计到老子明晃晃的工资头上了,真当我是冤大头?!”
他怒气未消,转身砰地一声撞开屋门,走到桌前,一把将收音机的旋钮拧到了底。顿时,更加激昂、几乎有些刺耳的梆子戏唱腔汹涌而出,如同无形的屏障,将他与门外那个充满算计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阎埠贵那看似高明、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工资算计?在何雨柱这里,永远只能得到一个结果——痴心妄想,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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