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月后,成王府传来喜讯,小郡主顺利降生。
王爷大喜,封赏全城。
南境街市,人声鼎沸。
荷娘正低头给怀里的福宝整理着小帽子。
小家伙咯咯直笑,肉乎乎的小手抓着她的衣襟不放。
“慢点,别摔着。”
裴玄策紧随其后,目光片刻不离她们母女。
荷娘抱着福宝逛了一会儿,手臂便开始发酸。
她刚想换个姿势,一双有力的臂膀就伸了过来。
“我来。”
裴玄策不由分说地将福宝接了过去。
小家伙到了他怀里也不哭闹,反而好奇地揪着他衣襟上的盘扣。
裴玄策抱着孩子,动作竟有几分熟练。
他低头,用下巴蹭了蹭福宝,带着诱哄:“福宝,叫爹爹。”
荷娘一听,抬手就给了他一拳。
“不许教坏孩子!”
她内心真诚的希望,福宝的第一声爹爹,是对着那人。
裴玄策也不躲,反而笑得更开怀了。
他另一只手顺势就握住了荷娘的拳头,将小手包裹在掌心。
“好好好,都听你的。”
街角茶楼二楼,雅间窗边。
叶听白一身风尘,双目赤红。
他死死地盯着楼下那刺眼的一幕。
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女人,正对着另一个男人笑靥如花。
甚至还带着几分娇嗔的亲昵。
而那个男人怀里抱着的,是他们的女儿!
她呢?
她就那么笑着,和他你来我往。
难道往日那些缠缠绵绵,刻骨铭心,
都是假的吗?
叶听白的心,像是被用力碾碎。
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女人。
他脑海里轰然炸开,只剩下这一句话。
他还记得她离开前,哭着说会回来。
他信了,像个傻子一样在京城苦等,等到白了头。
可她呢?
她在南境,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呵,真是可笑。
“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从此,荷儿的叶听白,死了。
他猛地转身,拂袖而去。
回到京城,叶听白像是变了个人。
他不再提及南境,不再打探荷娘的任何消息。
只是将自己埋在堆积如山的奏折里。
朝臣们见状,又开始动了心思,纷纷上书,请求皇帝充盈后宫,开枝散叶。
这一次,叶听白竟然不再拒绝了。
“皇上,这是拟好的秀女名单。”
林风将册子呈上。
叶听白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冰冷。
“去查,凡是完璧之身的,都给朕送出宫,赏金百两,另择良配。”
林风大惊。
“这……这是为何?难道您还想为文心公主守身如玉?”
“退下!”
叶听白一声厉喝,将手中的朱笔重重折断。
林风不敢再言,噤声退下。
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叶听白一人。
他疲惫地靠在龙椅上,唤人将叶少白抱了过来。
看着儿子与自己越发相似的眉眼,他心中的恨意更甚。
好狠的心,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段婀娜的宫女端着参汤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宫装,眉眼间竟与荷娘有七八分的相似。
“皇上,该用膳了。”
女子声音柔媚,刻意模仿着记忆中那个人的语调。
细柳。
当初一行人在江南救下的风尘女子。
她费尽心机,将自己打扮成荷娘的样子,以为能博得君王另眼相看。
叶听白抬眼,眸中却无半点波澜。
像,又如何?
终究只是个赝品。
多了几分谄媚俗气,少了荷儿的风骨。
他心中没有半分涟漪,反而升起一股浓烈的报复欲。
荷儿,你不是在南境与人双宿双飞吗?
朕也要让你知道,没了你,朕照样可以坐拥佳丽三千!
“你叫什么?”
“奴婢,细柳。”
看来,他早已忘了她,满心满眼都是荷娘。
“从今日起,你便是柳贵妃。”
叶听白的声音毫无起伏。
“大皇子,便记在你名下,由你抚养。”
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已经彻底忘了她!
但只有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年轻皇帝也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躲在被子里嗷嗷大哭。
京城的消息,跨越千山万水,飞入了南境的成王府。
叶听白要立柳贵妃了。
还要将他们的儿子叶少白,记在那个女人的名下。
荷娘手里的茶盏“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心,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空落落的疼。
才过去多久?
他怎么就等不及了?
荷娘找到正在院中练剑的裴玄策。
“放我回去。”
她双眼通红。
裴玄策收了剑,剑尖在青石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他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口一阵闷痛。
“回去?然后呢?看着他跟别的女人双宿双飞?”
“那是我的事。”
她冷然。
“你的事,就是本王的事。”
裴玄策上前一步,攥住她的手腕。
“三年之约未到,你休想离开南境半步!”
“裴玄策!”
她咬着牙,猛然闭眼。
“算我…求你。”
荷娘,膝盖一软,竟直直地跪了下去。
“我求你……”
她的声音碎在风里,带着无尽的卑微恳求。
“求你了,王爷…放我回去…好么?”
裴玄策的心,被攥紧了。
他松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翻涌着痛。
“好,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荷娘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但是,你必须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裴玄策蹲下身,与她平视,红红的眼睛同样被泪水淹没。
“神医那里,还有一颗药丸。吃了它,你体内的情毒可解,但代价是……你会忘掉你最爱的那个人。”
他要让她亲眼看看,叶听白是怎样对待一个不爱的女子。
忘掉最爱之人?
可她的情毒还有一次就解了,她苦苦支撑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和他再续前缘!
荷娘的身体晃了晃。
那她回去还有什么意义?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疑虑,裴玄策嗤笑一声。
“怎么,这么不自信?怕自己忘了他,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他凑近她,呼吸几乎喷在她的脸上。
“本王倒觉得,真正刻骨铭心的爱,是任何灵丹妙药都抹不掉的。你若是真爱。不妨,陪本王赌一把。”
荷娘的心乱成一团麻。
裴玄策不紧不慢地,道出他的谋算。
“本王可以送你入宫,但不是以文心公主的身份。
我会为你寻一个新的身份,一张新的脸。
若你能在叶听白认不出你的情况下,让他重新爱上你。
本王,便将你和福宝,双手奉还!”
这个结果,太过渺茫。
可是,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你不是说,他独宠那个细柳,后宫形同虚设吗?”
“那又如何?”
裴玄策挑眉。
“想当宠妃,自然要有让君王为你破例的本事。”
等你什么时候通过了本王的‘宠妃训练’。”
我就把药给你,再送你入宫。”
他想着,只要她吃了药,还不是他说什么,就信什么。
到时,只需要告诉小荷儿,自己才是她最爱之人。
不就,一劳永逸了?
“好,我答应。”
她是一定要回去的。
若是情在,以命相博又何惧?
若是负心,她便亲手杀了他!
第二日,荷娘被带进了一间屋子。
当看清屋子里那些东西时,她的脸“轰”的一下,烧到了耳根。
一排排精致的**
一架绘着露骨图的屏风。
还有几件薄如蝉翼,几乎透明的纱衣。
裴玄策随手拿起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鸟蛋,放在她手心。
他勾起唇角,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趣味。
“宠妃训练第一步。”
“夹住它,走上一百步,不能掉,更不能碎。”
“我的小荷儿,现在还可以反悔。”
他眯眼,笑着打量她。
“做不到,就要永远留下来,做我的小王妃。”
她气鼓鼓的脸上,出现了红红的羞涩。
“我做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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