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大牢深夜被东宫禁卫“光顾”,宰相府被围,韩相“称病”不上朝……各种真假难辨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在各大衙门和勋贵府邸间飞速流传,搅得人心惶惶。
太极殿内,文武百官依序而立,气氛比往日更加凝重。龙椅上的老皇帝萧谨,脸色比昨日宫宴时更差,眼袋深重,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压抑的低咳,但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扫过下方时,依旧带着帝王的审视与威压。他的目光在左手武将勋贵班列前方,那个空着的宰相位置停留了一瞬,看不出情绪。
太子萧景禹垂手立于御阶之下,面色沉静,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三皇子萧景琰则显得有些焦躁不安,眼神不时瞟向殿外,又恶狠狠地瞪向对面班列中神色平静的凌寒。
凌寒穿着正式的北椋王爵朝服,站在一群或苍老或肥胖的宗室亲王中间,显得格外挺拔扎眼。他微微垂着眼眸,似乎在养神,但体内混沌源力却如同平静海面下的暗流,缓缓运转,灵觉覆盖着整个大殿,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情绪波动和能量变化。他知道,今天这场朝会,注定不会平静。
果然,例行的政务禀报刚结束,没等司礼太监宣布“有本启奏,无本退朝”,三皇子萧景琰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声音带着明显的愤懑:
“父皇!儿臣有本奏!”他手持玉笏,指向凌寒,“北椋王凌寒,昨日方才入京,当晚皇狩苑便生异动,皇城司大牢遭袭,甚至连韩相府邸也被不明兵马围困!此等种种,皆与其入京时间吻合!儿臣怀疑,北椋王包藏祸心,暗中策划了这一切,意图扰乱京师,其心可诛!请父皇下旨,将其拿下,严加审问!”
他这指控可谓粗暴直接,毫无证据,全凭臆测,但配合着昨夜确实发生的混乱,倒也引得不少官员窃窃私语,看向凌寒的目光充满了怀疑。
凌寒还没说话,太子萧景禹便出列表态,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三弟,慎言。北椋王乃国之功臣,陛下亲封的王爵,无凭无据,岂可随意构陷?昨夜之事,本王也有所耳闻,据东宫禁卫禀报,乃是发现了前朝余孽及勾结外敌的乱党线索,方才采取行动,与北椋王何干?三弟莫非是听到了什么不实谣言?”
他轻描淡写地将事情定性为“抓捕乱党”,直接把凌寒摘了出去,还把萧景琰的话堵了回去。
萧景琰气得脸色发白,正要反驳,龙椅上的老皇帝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打断了殿内的争执。他喘了几口气,浑浊的目光扫过下方,最终落在了凌寒身上,声音沙哑地开口:
“北椋王。”
“臣在。”凌寒出列,躬身。
“昨日宫宴,你所言之事……韩爱卿称病,未能上朝。你,可有实证?”老皇帝的声音带着一种疲惫,却又隐含着一丝最后的期待,或许他内心深处,仍不愿相信跟随自己多年的宰相,会做出那等骇人听闻之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凌寒身上。萧景琰面露冷笑,等着看凌寒拿不出证据的窘迫。太子萧景禹则眼神微凝,袖中的手指轻轻捻动。
凌寒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老皇帝,声音清晰而稳定:“回陛下,臣,有实证。”
他此话一出,满殿皆惊!连老皇帝都微微坐直了身体!
凌寒不再多言,从怀中取出一枚留影玉符(这是他从忘川使者记忆中找到并复刻的,青冥内部用于记录重要信息的法器),以及几封明显带有韩束私印笔迹、内容涉及与青冥交易“特殊货物”及资金往来的密信副本。他将玉符激发,一段模糊但能清晰辨认出韩束心腹影奴与青冥使者交易的画面,以及那忘川使者关于韩束参与计划的供述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之中!
虽然只是副本和记录,但其内容之惊悚,关系之重大,已足以让所有听闻者脊背发凉!
“……韩相承诺提供掩护,所需‘生魂’由京兆尹府负责筛选输送……”
“……打开归墟裂隙,需以帝都百万生灵为祭,圣胎为引……”
“……此事若成,韩相便是新纪元之从龙功臣……”
一句句,一字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太极殿每一个人的耳边!
“哗——!”
殿内瞬间炸开了锅!官员们再也维持不住镇定,惊呼声、抽气声、不敢置信的议论声响成一片!勾结邪教,献祭生灵,开启灭世通道?!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滔天大罪!
“不可能!这是诬陷!伪造的!”萧景琰脸色煞白,嘶声力竭地大吼,试图挽回局面。
老皇帝死死盯着那玉符投射出的影像和听着那供述,胸膛剧烈起伏,脸色由病态的潮红转为一种死灰般的惨白,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够了!”老皇帝的声音嘶哑欲裂,带着无尽的怒火与……一丝被背叛的痛楚,“传朕旨意!韩束……革去一切官职爵位,打入天牢,严加看管!其家产抄没,一族……收监候审!涉案一应人等,无论官职大小,给朕……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这道旨意,如同最终的审判,为韩束的政治生命画上了句号,也宣告了一场席卷朝堂的大清洗即将开始。
“陛下圣明!”太子萧景禹率先躬身,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沉痛与坚决。大部分官员也纷纷反应过来,齐声附和。
萧景琰如同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局已定,风波将息之际——
异变陡生!
一道阴冷、缥缈,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嗤笑声,突兀地在太极殿高高的穹顶之下响起:
“呵呵……真是……一出好戏啊。”
伴随着这声音,一股无形却磅礴浩瀚、带着万物终结、归于虚无意境的恐怖威压,如同天倾般轰然降临!瞬间笼罩了整个太极殿!
殿内所有烛火齐齐摇曳,明灭不定!修为稍低的文官只觉得呼吸一滞,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就连那些沙场宿将,也感到一股发自灵魂的战栗!
“护驾!护驾!”侍卫统领厉声嘶吼,金甲卫士们迅速向御阶靠拢,但他们的动作在那股威压下,显得如此迟缓无力!
凌寒瞳孔骤缩,猛地抬头望向殿顶横梁的阴影处!这股气息……远比忘川使者更精纯,更古老,更接近寂灭的本源!是那个代号“幽泉”的归墟使者!他竟然敢直接潜入皇宫大内,现身于这百官朝会之所!
“藏头露尾之辈,也敢在此放肆!”凌寒踏前一步,体内混沌源力毫不犹豫地全面爆发,身后混沌青莲虚影再次浮现,清辉洒落,勉强撑开一片区域,抵御着那无处不在的寂灭威压,将老皇帝和靠近御阶的部分官员护在其中。
“啧啧……混沌的气息……果然令人厌恶,又……垂涎欲滴啊。”那阴影中的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韩束那个废物,死了也就死了。不过,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话音未落,殿内异变再生!
只见那些原本因为韩束倒台而面如死灰、或惶恐不安的官员中,竟有十数人眼神瞬间变得空洞、漆黑!他们周身爆发出强弱不等的寂灭死气,如同提线木偶般,悍不畏死地扑向周围的同僚、侍卫,甚至是御阶之上的皇帝!
这些人,显然早已被青冥用秘法控制,成为了潜伏的死士!在此刻,被那“幽泉”使者彻底引爆!
“保护陛下!”
“杀了这些妖人!”
太极殿内,瞬间乱作一团!忠心侍卫与失控的死士官员厮杀在一起,拳脚刀剑,罡气死光,四处迸射!华丽的梁柱被轰出裂痕,精美的地砖被震得粉碎!原本庄严肃穆的朝会大殿,顷刻间化为了血腥的战场!
“父皇小心!”太子萧景禹拔出一柄软剑,剑光如游龙,护在皇帝身前,格挡开一道袭来的死气。三皇子萧景琰则吓得抱头躲到了龙椅后面。
老皇帝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叛乱与厮杀,气得浑身发抖,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几乎喘不上气来。
凌寒眼神冰冷,他知道,这“幽泉”使者现身,不仅仅是为了制造混乱,更是冲着他来的!他一边挥掌拍出混沌雷罡,将两名扑来的死士官员轰成焦炭,一边灵觉死死锁定着穹顶那股最强的寂灭气息源头。
“你的目标是我,何必殃及无辜?”凌寒声音冷冽,穿透厮杀声,直指那阴影中的存在。
“呵呵……无辜?在这终将归于寂灭的轮回中,谁又无辜?”那声音带着一种漠视一切的冷酷,“你的混沌,是变数,是……美味的食粮。本使……亲自来取了。”
一股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漆黑指芒,如同撕裂空间,无视了下方混乱的战局,带着绝对的死寂与终结意境,直射凌寒眉心!
这一击,比忘川使者的攻击强了何止十倍!其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凌寒瞳孔猛缩,他能感觉到,这一指,躲不开!只能硬接!
他深吸一口气,身后混沌青莲疯狂旋转,三片莲瓣上的异象前所未有的清晰!他将全身混沌源力凝聚于右拳,那新生的意境被催发到极致,一拳轰出,不再是雷罡,而是化作一道混沌色的、内部仿佛有开天辟地景象流转的拳印!
“混沌……开天印!”
拳印与指芒,于半空轰然对撞!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仿佛两个世界法则碰撞、相互湮灭的、令人灵魂悸动的沉闷轰鸣!一股毁灭性的能量风暴以碰撞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轰隆——!”
太极殿那坚固无比的穹顶,竟被这股冲击硬生生掀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砖石瓦砾如同雨点般落下!
下方混战的人群被这股风暴扫中,纷纷吐血倒飞!就连御阶之上的金甲侍卫和太子,也被逼得连连后退!
烟尘弥漫中,凌寒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身形晃了晃,但终究稳稳站住。他抬头望去,只见穹顶窟窿外的天空中,一道模糊的、笼罩在深邃黑袍中的身影一闪而逝,只留下一串逐渐远去的、带着些许意外与更加浓烈贪婪的冷笑:
“有意思……竟能接下本使三成之力……凌寒,我们……还会再见的。你的混沌,终将……归于寂灭……”
声音袅袅消散,那恐怖的“幽泉”使者并未恋战,竟是直接遁走了。
随着他的离开,殿内那些失控的死士官员,如同被抽走了提线的木偶,纷纷软倒在地,气息全无。
混乱,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太极殿内的狼藉,百官脸上的惊魂未定,以及龙椅上老皇帝那灰败的脸色和凌寒嘴角的血迹,无不昭示着,刚刚经历了一场何等惊心动魄的变故。
凌寒抹去嘴角的血迹,看着那穹顶的窟窿,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青冥的反扑,比他预想的更疯狂,更直接。而那个“幽泉”使者的实力,也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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