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之来到书院外那处名为“听雨轩”的清静茶楼。此处环境雅致，客人不多，多是些文人雅士或书院弟子在此品茗论道。
在伙计的引领下，他来到二楼一个临窗的雅间。楚怀瑾早已在此等候，见到顾允之进来，连忙起身相迎，脸上带着一丝急切和凝重。
“顾师弟，你来了！”楚怀瑾压低声音，挥手布下了一道隔音结界，显然接下来要谈的事情非同小可。
顾允之在他对面坐下，神色平静：“楚师兄，何事如此紧急？”
楚怀瑾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顾允之：“顾师弟，你……你是否刚从北疆和幽州回来？”
顾允之看了他一眼，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淡淡道：“师兄何出此言？”
楚怀瑾苦笑道：“师弟不必瞒我。你刚回书院，我便收到了家族密信。信中提及，北疆镇守府近日以雷霆之势，拔除了数个北漠暗桩，截获了多批走私军械，甚至……还得到了一份详细的北漠边境布防图以及我朝内部与北漠勾结的官员名单！这一切，都发生在一个神秘年轻人出现在镇北侯府之后不久。”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幽州靖海侯赵元擎暴毙，其通敌卖国的罪证被人匿名送至御史台和镇北侯府！如今朝野震动，陛下已下旨严查！能做到这一切，并且与我、与北疆有联系的年轻高手，除了师弟你，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人！”
顾允之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不置可否：“师兄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楚怀瑾见他默认，心中更是震撼，连忙道：“自然不是！师弟，你可知你此番举动，捅了多大的马蜂窝？那靖海侯赵元擎，乃是三皇子殿下的重要臂助！他与北漠勾结，其中未必没有三皇子的默许甚至授意！你动了他，便是直接打了三皇子的脸，断了他一臂！”
“哦？那又如何？”顾允之语气依旧平淡。
楚怀瑾见他这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更是焦急：“师弟！你实力超群，自然不惧。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三皇子势大，其母妃荣宠正盛，外祖父是当朝太尉，掌控部分兵权。他麾下网罗了众多奇人异士，更有周家这等爪牙！你如今回到玉京，又打了周文博，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恐怕很快就会对你下手！”
顾允之放下茶杯，目光看向窗外熙攘的街道，眼神深邃：“我等着他们。”
楚怀瑾看着他平静却蕴含着无比自信的侧脸，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担心或许是多余的。眼前的顾师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他提醒照拂的新人，而是一条潜龙，已然具备了翱翔九天、搅动风云的实力。
他叹了口气，语气转为郑重：“既然师弟心中有数，那我便直说了。我楚家，世代忠于陛下，与太子殿下也素有往来。太子仁厚，对师弟你亦颇为欣赏。若师弟愿意，我可代为引荐……”
原来楚怀瑾是太子一系的人。顾允之心中了然。看来这朝堂之争，已然蔓延到了书院内部。
他摇了摇头，打断了楚怀瑾的话：“师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无意卷入皇子之争。我的路，在武道之巅，不在庙堂之上。”
楚怀瑾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也知道无法强求，只得道：“人各有志，为兄明白。只是师弟千万小心，三皇子和周家，行事向来不择手段。”
“多谢师兄提醒。”顾允之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师兄可知，周家除了依附三皇子，在朝中还有哪些势力？与那‘影楼’又是何关系？”
楚怀瑾沉吟片刻，道：“周家根基在吏部，周昆把持吏部多年，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能量不小。其弟周仑新晋宗师，掌部分禁军，更是让其声势大涨。至于影楼……这是一个极其神秘和强大的杀手组织，据说其楼主乃是一位神秘的宗师巅峰强者，甚至可能触摸到了更高境界。周家与影楼关系密切，多次雇佣影楼杀手清除异己，已是公开的秘密。师弟你之前遭遇的刺杀，多半便是周家通过影楼所为。”
影楼楼主，宗师巅峰？顾允之目光微闪。这倒是个值得注意的角色。
“另外，”楚怀瑾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据我家族暗中调查，周家与已被灭门的‘药王谷’似乎也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药王谷以炼丹之术闻名，其谷主也是一代宗师，但数月前不知因何故被灭门，丹方秘籍流失大半。有传言说，周家可能得到了部分药王谷的遗产，尤其是……一些能短时间内激发潜力、甚至控制他人的诡异丹方。”
药王谷？诡异丹方？顾允之想起了黑煞门那些被秘法催谷的弟子，以及北漠大祭司记忆中关于帝国境内有人提供“特殊丹药”的零星信息。难道周家也在暗中进行类似的勾当？
线索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我明白了。”顾允之站起身，“多谢师兄告知。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楚怀瑾也连忙起身：“师弟万事小心！若有需要，随时可来寻我！”
顾允之点了点头，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雅间之内。
离开听雨轩，顾允之并未返回书院，而是向着玉京西城的方向走去。
根据他从北漠大祭司和靖海侯记忆中得到的线索，周家在玉京除了明面上的府邸，还有几处隐秘的据点，用于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务。其中一处，便位于西城鱼龙混杂的“鬼市”附近。
他要去那里看看，能否找到周家与北漠勾结、或者进行其他非法勾当的更确凿证据。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玉京的西城与东城的繁华整洁截然不同，这里街道狭窄，房屋低矮，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复杂的气味。三教九流的人物穿梭其间，赌坊、妓院、地下拳场随处可见，是玉京城有名的法外之地。
顾允之收敛了所有气息，如同一个普通的江湖客，融入这昏暗喧嚣的街巷之中。他的灵觉如同无形的触手，仔细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很快，他锁定了一处看似普通的药材铺。店铺门面不大，生意冷清，但后院却隐隐传来几股不弱的气息，并且有微弱的阵法波动。
就是这里了。
顾允之如同鬼魅般绕到店铺后方，轻易避开了那粗浅的警戒阵法，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后院。
后院比想象中要深，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处把守森严的库房前。两名气息阴冷的黑衣武者如同门神般守在门口，赫然都是先天境界的好手！
用先天高手来看守一个药材铺的库房？此地无银三百两。
顾允之没有惊动他们，身形如同融入阴影，直接从他们头顶掠过，穿透了库房那看似厚重、实则被他灵觉洞察出薄弱点的石门。
库房内空间颇大，堆放着不少药材箱子，但顾允之的目光，却落在了角落处几个被符箓封印的金属箱子上。
他走上前，指尖混沌灵火流转，轻易便抹去了箱子上的封印。
打开箱子，里面并非药材，而是一叠叠往来密信，几本记录着巨额不明资金流向的账册，以及……一些装着诡异腥红色丹药的玉瓶！
顾允之拿起一封密信，快速浏览。信中的内容，让他眼神彻底冰冷下来。
这赫然是周昆与北漠一位王子的密信！信中不仅涉及军械走私、情报贩卖，还提到了用那种腥红色丹药控制朝中某些官员的计划！而账册上，也清晰记录着周家通过地下钱庄，向北漠输送了大量资金！
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顾允之将这些东西全部收入储物戒指（得自北漠大祭司的战利品）。有了这些，足以将周家彻底钉死在叛国的耻辱柱上！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库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声！
“什么人？！”
“库房有动静！快！”
显然，他刚才破除封印时微弱的能量波动，还是惊动了外面的守卫！
顾允之眼神一冷，既然被发现了，那便索性……闹大一点！
他不再隐匿身形，直接一掌拍碎了库房石门！
烟尘弥漫中，他缓步走了出去。
门外，除了那两名先天守卫，又赶来了七八名好手，将库房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为首一人，身材瘦高，眼神阴鸷，气息赫然达到了先天后期，正是周家负责掌管此地的心腹，周昆的堂弟，周莽！
周莽看到从库房中走出的顾允之，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剧变，又惊又怒：“顾允之？！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显然认出了顾允之，同时也瞬间明白，库房里的东西恐怕已经暴露了！
“杀了他！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周莽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率先拔出淬毒短刀，带着所有手下，疯狂地扑向顾允之！
今夜，注定无法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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