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精怪所变......?″那年轻猎户喃喃自语。
其他猎户也瞬间警觉起来。
这黑风林边缘向来人迹罕至,且常有猛兽出没,这些半大的孩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真是精怪所化?
他们纷纷站起身来,望向苏凡等人,眼神里满是惊异和戒备。
苏凡见状,连忙停下脚步,示意身后的孩童们别出声,自己则往前走出几步,拱手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几位大叔好,我们是从西北逃难过来的,想过河去对岸的城镇,可不知渡口在哪里,看到这边有人,就过来问问路。”
“逃难?!″
听到这二字,猎户们的眼神顿时柔和了几分。
王哥仔细打量了苏凡等人一番,见他们虽然衣衫破旧,但眼神沉稳,不像是说谎的样子,紧绷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但话语里依旧充满了疑问:“你们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能穿过这黑风林?”
“也不算完全穿过,我们就在林子边缘绕着走,走了半个多月,才钻出来的。”
苏凡如实回答,又指了指身后的孩童们:“大家都饿了好几天了,想赶紧过河找个地方落脚。”
王哥摆了摆手,又忍不住问道:“你们要去‘云溪镇’,那里可有什么亲戚?”
苏凡如实回答:“我们村里遭遇了山匪,已无一活口,只有我们事发时未在村内,幸存了下来!现如今......现如今......″
苏凡说着说着,眼眶发红再也说不下去。
“咳!这世道!这该死的山匪......!″
王哥听到动情之处,抬起按在猎刀上的手,轻拍苏凡肩膀,不由叹息一声道:“真是苦了你们这些孩子了!这怒涛河......水流太急,渡口在下游,离这儿还有十几里地,而且渡船也不是天天有。不过……”
他顿了顿,看向苏凡:“我们待会儿要去上游一处浅滩,那里的水流要相对平缓些,我们来时的小舟就系在那里,你们要不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苏凡心中大喜,急忙连声道谢:“多谢大叔!那真是太麻烦你们了!”
“谢就不必了,都不容易......″
说话间,猎户们已经收拾好了猎物。
王哥朝着苏凡招了招手:“好了,走吧,再晚些天就黑了,到时候过河更危险。”
苏凡连忙应了一声,转身招呼身后的孩童们跟上。
一群人沿着河岸往上游走去,猎户们边走边聊,时不时还会提醒孩童们注意脚下的碎石。
“我说你们这些孩子,真是命大。”
那年轻的猎户走到苏凡身边,忍不住说道:“这黑风林边缘,就算是我们这些常年打猎的人,也得三五个好手组队才敢过来,而且只敢在边缘活动,不敢再往深处踏上一步。″
“前阵子还有一头黑熊在这附近出没,伤了好几个路过的商人呢。”
苏凡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些后怕:“是啊,我们一路上也遇到过几次危险,幸亏我们运气好,才勉强撑到现在。”
“能撑到现在,是真是运气好。”旁边另一个猎户感慨道。
“到了云溪镇,你们可以先去镇东头的破庙去落脚,那里经常有逃难的人住,暂时应该没什么问题。”
苏凡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多谢大叔提醒,我们记下了。”
就这样,一行人说说走走,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后,前方的河面渐渐变窄,水流也确实平缓了不少。
王哥停下脚步,指了指河边一处露出水面的礁石群:“我们的小舟就停在那里,你们跟着我们,踩着那些石头就能过去。记住,脚步要稳,别滑倒在水内。”
苏凡忙应一声,连忙招呼身后孩童亦步亦趋的紧随在众猎户身后,在礁石上或跳或跃,往前而去。
绕过那块大礁石,眼前的景象让众孩童皆都一愣。
这处水湾像是被特意开辟出来的一方静土,水面平静得像一面打磨过的铜镜,倒映着天上的流云。
与礁石群外水湾边缘,那震耳的咆哮水声,河面上密布的漩涡相比, 这一静一动,简直判若两河。
就在这片难得的平静水面上,一艘木船正静静地浮着,像一片漂泊的叶子。
孩子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有船!苏凡哥,我们有船了!”
小柱子最是激动,差点从礁石上跳下去,幸好被旁边的猎户一把拉住。
王哥经验老到,立刻安排道:“我们几个先过去,把船稳住,再回来接你们。”
说罢,几个精壮的猎户纵身跳上木船,船身只是微微一晃。
他们熟练地解开缆绳,奋力将船划向对岸。没过多久,木船便稳稳当当地停靠在了对面的河滩上。
待众猎户带猎物尽皆上岸后,王哥又独自撑着船划了回来。
“好了,孩子们,一个一个来,别挤。”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给了孩子们极大的安慰。
孩童们小心翼翼地挨个登上木船。
船板有些陈旧,踩上去微微摇晃。
黄英吓得小脸发白,紧紧抓住船舷的木板,小虎子却觉得新奇极了,东张西望,还想伸手去摸水里的小鱼,一点也不怕。
苏凡最后一个上船。
王哥确认所有人都上来后,开始解开缆绳,划动木桨,木船缓缓驶向河中。
刚出礁石湾,那股平静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水流变得异常湍急,一个接一个的浪头狠狠拍打着船身。
木船在浪涛中剧烈颠簸、摇晃,像是一片随时可能被狂风撕碎的叶子。
“啊!”
狗蛋被晃得重心不稳,尖叫起来。
“别怕!抓紧船舷,别乱动!”
苏凡立刻站起,用手拉紧狗蛋,大声安抚。
王哥果然经验丰富,只见他稳稳地站在船尾,沉着地掌着舵。
他大声吆喝着,手臂上青筋暴起,奋力调整着船的方向,巧妙地躲避着一个个汹涌的浪头。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在王哥的奋力操控下,木船终于艰难地靠近了对岸。
当船底“砰”地一声撞上河滩的石头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孩子们争先恐后地跳下船,当双脚再次踏上坚实的土地时,他们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灿烂笑容。
“终于过来了!”
“吓死我了,刚才船晃得好厉害!”
“王大叔好厉害啊!”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争吵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苏凡走上前,紧紧握住王哥的手,真诚地感谢:“王叔,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我们真不知道要困在这里多久。这份恩情,我们记下了。”
王哥抹了把脸上的水,爽朗地笑了笑:“客气啥!生存不易,遇到落难之人伸手帮衬是应该的。″
接着又道:“我也只能帮你们到这了!前面就是云溪镇,你们顺着这条土路走,半个时辰就能到。镇上有客栈,也有卖吃的,你们先去安顿下来吧。”
苏凡暗自苦笑,众人急促逃难,身上哪能带有钱财!
只是此刻不能再说,以免误会。
“好,那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苏凡再次道谢。
“后会有期!”
告别了王哥等人,苏凡转过身,看着身后一群虽然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明亮的孩童,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挥了挥手:“走吧!我们去镇上!”
说完,他带头沿着那条蜿蜒的土路,朝着不远处那座轮廓越来越清晰的城镇走去。
“苏凡哥,你说那破庙真的能住人吗?会不会有坏人啊?”黄英小声问道。
苏凡回头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放心吧,那个大叔说了,那里经常有逃难的人住,大家都是苦命人,不会为难我们的。而且,有我在呢。”
一路沉默的狗蛋此刻也兴奋了起来,他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催促:“快点快点!我都等不及想看看我们落脚的地方了!说不定里面还有别人供奉的点心呢!”
“就知道吃!”
小虎子在后面撇了撇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下来,然后想办法填饱肚子,而不是指望别人舍弃的供奉!”
狗蛋被小虎说得脸红,挠了挠头辨解:“这几天没干粮只吃野果,吃得我都一直吐酸水!
“放心吧,咱们在森林里可挖了不少好东西,到了镇上我就去换粮。″苏凡见此连忙出言安慰。
那黑风林深处人迹罕至,一路上众孩童接连发现了好几株足有几百年份的珍稀药材。
这些孩童平日里本就靠在山里挖药材换钱补贴家用,个个都是识货的老手,一眼便认出了这些宝贝。就这样,等众人终于走出黑风林时,小虎子的背篓里已经沉甸甸地装了大半篓的药材。
他怕引人觊觎,还特意在药材上面盖了一层不起眼的野果,做了个掩饰。
一行人说说笑笑,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镇子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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