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原本带着审视与恶意的灵识,此刻多了几分收敛,偶尔扫过他身上的血迹时,竟隐隐透出一丝“同类”的认同。
在这鬼市,能干净利落地解决掉掠夺者,本身就是一种资格。
第二日清晨,崖壁上的灵晶泛起微光时,那个缺腿的老修士拄着根灵木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苏凡面前:“小子,下手够狠,是块在鬼市活下去的料。”
苏凡睁开眼,眸中还带着一丝未散的“疲惫”,朝着老修士微微颔首:“前辈过奖,不过是自保罢了。”
“自保?”
老修士嗤笑一声,灵识扫过地上那具丹田破碎的尸体:“在这儿,能把自保做到这份上,就不算外人了。”
他这话一出,周围几道一直锁定苏凡的灵识悄然撤去,连之前那满脸络腮胡的鲁强,也掀开眼皮瞥了苏凡一眼,哼了声,没再言语。
为他解围的刀疤脸瘦高个不知何时走到了崖边,手中依旧摩挲着那个空药瓶,阴恻恻的目光落在苏凡伤口上,忽然开口:“清毒散劣质,压制不住腐骨毒的余韵,我这儿有半瓶‘祛毒露’,换你一块下品灵晶。”
苏凡心中一动。
他储物袋里本有更好的解毒丹,却故意用劣质清毒散,就是等着有人递来橄榄枝。
这刀疤脸看似趁火打劫,实则是递出了接纳的信号。
他没有犹豫,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块下品灵晶递过去,接过那半瓶褐色的药液时,指尖刻意与对方的灵识碰了一下,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试探与顺从。
“算你识相。”
刀疤脸收起灵晶,转身靠回崖壁,却不再用灵识窥探苏凡:“在这里,要么藏着掖着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要么亮出爪子,让人知道你不好惹。你昨晚那一下,够亮了。”
有了这两人的态度,其他散修也渐渐松了防备。
那个面色苍白的年轻女子,趁着夜色往苏凡身边丢了一枚干枯的“止血草”,没说话,只是飞快地缩回了灵识,像是做了件极其冒险的事。
苏凡捡起药草,朝着她的方向低声道了句“多谢”,女子身形微顿,没回头,却悄悄调整了坐姿,不再对着他的后背。
接下来的几日,苏凡彻底融入了鬼市的节奏。
他白日里会跟着几个相熟的散修去万灵山外围的浅滩采摘一些低阶的灵草,虽不值钱,却能换些下品灵晶。
遇到妖兽他从不出手主导,只在关键时刻用蛇骨矛补一刀,既能分到战利品,又不暴露实力,引得同行的散修赞他“懂规矩”。
夜里回到崖底,他会主动拿出一块下品灵晶,与众人凑在一起“共享灵韵”。
崖壁上的灵晶光芒太弱,几块灵晶凑在一起,才能勉强支撑低阶修士的修炼。
鲁强虽依旧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却会在苏凡递过灵晶时,默许他靠近自己身侧。
那里的灵气流转,比别处稍稳些。
“小子,看你年纪不大,怎么不去试试万灵宗?”
一日夜里,老修士一边用灵识剥离灵草的残韵,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苏凡正在擦拭蛇骨矛上的血痕,动作顿了顿,故意露出几分苦涩:“前辈说笑了,万灵宗收外门弟子要十六岁以下,我都快二十了,哪有资格?”
“二十?”
刀疤脸突然插了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我看你模样,倒像是被赶路磨老了,若收拾一番,未必不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这话一出,周围的散修都来了兴致。
鲁强拍着大腿笑起来:“可不是!上次有个小子,比你还大两岁,把头发束得利落些,脸上抹了点‘驻颜花’的汁液,竟真混进去了!可惜没几天就被查出来,扔回了山脚下,不过也算尝了几天宗门的灵气。”
苏凡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皱着眉道:“真能行?万灵宗的弟子眼尖得很,哪那么好骗?”
“你不懂。”
老修士放下手中的灵草,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万灵宗开灵道大会时,来的人能从山脚下排到半山腰,哪能一个个细查?他们看的就是个‘眼缘’。要干净,要年轻,要透着点‘灵根纯粹’的样子。你本就不丑,只是脸上沾了风尘,头发乱了些,真收拾起来,保管像个没经历过世事的少年郎。”
苏凡装作将信将疑的模样,指尖却在暗中攥紧。
他今年刚满十八,比宗门要求大了两岁,但若能借由这些散修的经验遮掩过去,未必没有机会。
他故意叹了口气:“可我连件像样的法袍都没有,怎么收拾?”
实际他储物袋里还留着飞云宗赏赐的上品法衣,这是他对原世界的一份念想。
“这简单!”
旁边一个矮胖的散修凑过来,献宝似的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色法袍:“这是我以前偶然得的,料子普通,却干净。你穿正好,换你半株凝露草如何?”
苏凡看了眼那法袍,虽有几处细微的磨损,却确实比自己身上这件满是尘土的要齐整。
他没有立刻答应,反而看向鲁强,没叫“道友″:“鲁大哥,你见多识广,这法子真能成?”
鲁强被他一声“鲁大哥”喊得舒坦,哼了声:“只要你别露怯,进门时把灵力压在炼气期,装作懵懂的样子,那些外门执事懒得细查。不过记住,进了门也别嘚瑟,万灵宗里的规矩比鬼市还多,藏好自己的爪子,比什么都重要。”
“那……不知灵道大会还有多久?”
苏凡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刀疤脸摩挲着空药瓶的动作停了,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没点破,只是淡淡道:“急什么?还有三个月。这三个月,你好好养着,把身上的风尘气洗干净,别到时候被人一眼看出是从鬼市混出去的。”
这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让苏凡彻底松了口气。
他知道,这些散修愿意告诉他这些,并非全然善意。
他们或许是觉得他有潜力,日后若真进了万灵宗,说不定能帮他们递些消息。
或许只是单纯觉得,多一个“懂规矩”的同类,比多一个需要提防的异类要好。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也彻底在鬼市站稳了脚跟。
接下来的三个月,苏凡彻底融入了这片崖壁下的生存法则。
他会和散修们一起争夺刚成熟的灵草,也会在有人被妖兽所伤时,递上一瓶劣质的丹药。
不是出于善心,而是为了维持这份“同类”的默契。
他会听鲁强吹嘘年轻时猎杀二阶妖兽的“壮举”,也会陪老修士一起,在深夜里剥离灵草的最后一丝灵气,听他抱怨修仙界的不公。
他见过散修们为了一块下品灵晶大打出手,转头又能为了共同对抗一头闯入鬼市的妖兽而联手。
见过那年轻女子偷偷藏起半枚妖兽内丹,却在刀疤脸缺药时,犹豫着递出了自己仅有的疗伤药。
也见过老修士明明自身难保,却会用最后一丝灵力,护住崖边一株刚发芽的灵苗。
那是这片绝望之地里,唯一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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