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无休无止的孕吐给榨干了。起初,那甘冽清甜的灵泉水还能像最温柔的安抚剂,稍稍压制住胃里的翻江倒海,让她获得片刻的安宁。可随着孕期推进,这反应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变本加厉,奇葩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现在,别说闻到油腥味、花草香、甚至特定颜色的物体了,她连喝口水都成了奢望!那平日里能滋养万物、蕴含生机的灵泉水,此刻一沾喉咙,就像是触发了某个邪恶的开关,立刻引来一阵更猛烈的、撕心裂肺的干呕,直呕得她眼冒金星,胆汁都快要吐出来,整个人虚脱得像一滩烂泥。
她躺在床上,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仿佛灵魂都要从这具日益消瘦的躯壳里挣脱出去。原本莹润的脸颊凹陷了下去,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惨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干裂起皮。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像是被人揍了两拳,衬得那双原本清亮有神的杏眼愈发大而空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傅母变着法子做的各种清淡粥羹、开胃小菜,原封不动地端进来,又原封不动地端出去,急得老太太嘴角起了一溜燎泡,整天唉声叹气,恨不得能替她受这份罪。
“再这样下去……孩子还没出生,我怕是先要去见阎王爷了……” 许知意有气无力地想着,意识都有些模糊。就在她昏昏沉沉,觉得自己快要羽化登仙的时候——
“哐当!”
一声不算轻柔的、带着急切和风尘仆仆气息的推门声,猛地将她从混沌中惊醒。
紧接着,一个她朝思暮想、熟悉到骨子里的身影,如同裹挟着外面清冷空气的旋风,猛地闯了进来!逆着光,她能看到他高大的轮廓,身上还穿着来不及换下的、带着尘土和汗渍的作训服,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下巴上冒出了青黑色的胡茬,脸上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迸发出如同星辰坠落般灼热的光芒!
“知意!我回来了!”
是傅叶澜!他竟然回来了!在这个她最脆弱、最需要他的时候,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了!
许知意呆呆地看着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连日来因为剧烈孕吐和营养不良而强行筑起的坚强外壳,在见到丈夫的这一刻,瞬间土崩瓦解,碎成了齑粉。所有的委屈、难受、无助,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蓄满了泪水。她想开口说点什么,想问你怎么回来了,想告诉他她有多想他,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无法控制的哽咽,听起来可怜极了:
“你……你怎么才回来啊……”
这句话,带着无尽的依赖和撒娇,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傅叶澜的心尖,又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他的心口。他几步跨到炕边,甚至顾不上脱掉带着寒气的外套,一把将床上那个瘦弱得让他心惊的人儿连人带被子紧紧搂进怀里。他的动作急切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生怕弄疼了她。
“收到了你的信,我任务一结束,连报告都没来得及详细写,就立刻打了报告请假,一路紧赶慢赶……” 傅叶澜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长途奔波后的干涩,更多的是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和愧疚,“对不起,知意,辛苦你了……都是我不好……”
他宽阔温暖的胸膛和熟悉的气息,让许知意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她将脸埋在他带着尘土和汗味的胸口,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浸湿了他的衣襟。她用小拳头没什么力气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抱怨:
“我可难受了……什么都吃不下,喝水都吐……难受死了……都怪你……都怪你……”
这毫无道理的迁怒,却让傅叶澜心疼得无以复加。他更紧地抱住她,像是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发顶,用那种哄小孩般的语气,笨拙而又认真地说道:
“怪我,都怪我!是我不对!”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语气故意带上了一丝“凶狠”,“等这折腾你的臭小子生出来,看我不揍他屁股!替你出气!”
许知意被他这话逗得又想哭又想笑,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万一……万一是个女儿呢?你也舍得揍?”
傅叶澜被问得一噎,想象着一个软糯糯、像极了许知意的小女娃,他那“铁血老爹”的架势瞬间垮掉,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纠结和……怂意。他挠了挠头,嘿嘿干笑两声,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那……那要是女儿……肯定像你,漂亮又乖巧,怎么舍得揍……” 他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带着点耍无赖的腔调,“那……女儿不能揍,你揍我吧!随便揍,我保证不还手!”
“讨厌……” 许知意被他这没正形的样子弄得破涕为笑,娇嗔地推了他一下,虽然没什么力气,却让傅叶澜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了一些。
然而,当他的目光再次仔细端详她的脸时,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揪紧了。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小心翼翼的力道,轻轻抚过她凹陷的脸颊和眼底浓重的青黑,眉头死死地拧成了一个疙瘩,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担忧:
“知意,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脸色这么差?……” 他记得离开时,她虽然清瘦,但脸颊是红润的,眼神是明亮的,充满了活力。可现在……他简直不敢用力抱她,生怕一用力就会把她折断。
许知意靠在他怀里,虚弱地叹了口气:“一直吐……吃不下也喝不下……一点胃口都没有……”
傅叶澜看着她这副模样,心急如焚:“这怀孕反应怎么这么严重?这不行啊!走,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公社卫生院不行咱们就去县医院!总不能一直这样硬扛着!”
许知意却摇了摇头,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医生吗?这种情况……药物干预风险大,主要还是得靠自身调节和……熬过去。等过了这段时间,应该……应该就会好了……” 她这话说得有气无力,连自己都有点不太确信。
傅叶澜看着她强撑的样子,又心疼又无奈。他知道她医术好,也相信她的判断,但眼睁睁看着她受苦,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比在战场上受伤还难受。他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惨白的小脸,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微微一动。他轻轻将许知意放回枕头上,替她掖好被角,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知意,你先好好休息,闭眼睡一会儿。我……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许知意此刻身心俱疲,也没多想,只当他是刚回来要去跟父母打招呼,或者处理些杂事,便顺从地点了点头,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傅叶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还细心地将门轻轻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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