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澜药厂”的牌子,在沪市新兴的工业区一角,不算起眼却格外端正地挂了起来。
厂房是租用的一处旧仓库改造的,墙壁重新粉刷过,还带着石灰水的味道。机器是傅叶澜通过过去部队的关系,从一家效益不好的老药厂淘换来的二手设备,经过精心检修和调试,能够运转。
第一批招募的工人,大多是附近街道推荐来的踏实肯干的青年,以及几位从国营药厂退休后被返聘的老师傅,他们带着好奇与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对年轻的、似乎背景不凡的夫妻档。
创业之初,百业待兴。
但许知意心中早已有了清晰的蓝图——药厂的第一款产品,必须是一炮而红、能迅速打开市场和建立口碑的硬货。她将目光锁定在了最基础,却也最考验疗效的外用药品上:创伤膏。
在那个物资相对匮乏、医疗条件也参差不齐的年代,无论是工厂里的工人、田间地头的农民,还是寻常百姓家的磕磕碰碰,一款能快速镇痛并且促进伤口愈合的膏药,其市场需求无疑是巨大的。
然而,市面上同类产品并非没有,如何让“知澜”的创伤膏脱颖而出?
许知意的底气,来自于空间里那座古老药房中传承的、效果卓着的古方,还有那眼功效神奇的灵泉。
深夜,药厂的小型实验室里,灯火通明。桌面上摊开着几张泛黄的、用毛笔小楷书写的药方,那是许知意凭借记忆从空间药房的典籍中誊抄出来的。旁边摆放着各种研磨好的药材粉末、基质,以及几个密封严实的小瓷瓶——里面装着的,正是稀释程度不同的灵泉水。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而复杂的草药气味,苦涩中带着一丝奇异的清香。
许知意眉头微蹙,白皙的手指间捏着一根玻璃棒,正在一只白瓷碗里缓缓搅拌。碗里是墨绿色、质地粘稠的药膏半成品。她的眼神专注而凝重,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化学实验。
“难题在于灵泉水的比例。”她抬起头,对坐在一旁翻阅生产流程文件的傅叶澜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困扰,“太浓了,伤口愈合速度快得惊人,一夜之间结痂脱落,连疤痕都不明显,这……这太惊世骇俗了,肯定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和怀疑,我们解释不清。”
“但若是太淡了,”她继续道,用玻璃棒挑起一点药膏,观察着它的拉丝程度,“效果可能就和市面上的普通药膏相差无几,甚至更差。那样的话,我们凭什么在竞争激烈的市场中立足?‘知澜’这个名字,又如何能一鸣惊人?”
她需要在“奇迹”与“寻常”之间,找到一个精妙的、恰到好处的平衡点。这个比例,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没有现成的数据可以参考,一切只能依靠反复的试验和比对。
她已经用小白鼠做过几次实验,但动物实验与人体终究存在差异,无法精准判断那种“既明显优于普通产品,又不至于太过骇人”的临界点究竟在哪里。
傅叶澜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许知意身边。他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黑,知道她为了这个比例已经连续熬了好几个晚上。他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瓷碗,放在鼻尖下轻轻嗅了嗅,除了药材的苦香,他自然闻不出任何灵泉的特殊气息。
“既然动物实验无法精确,那最终还是要靠人体来验证。”傅叶澜的声音平静得出奇,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许知意下意识地点头:“是啊,可是找谁来做这个志愿者呢?初期临床试验需要绝对保密,尤其是涉及到灵泉水……”她的话音未落,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傅叶澜毫无预兆地,用他那只骨节分明的右手,抓起了实验台上用来切割药材的、锋利无比的不锈钢小刀!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没有丝毫犹豫,在自己的左臂小臂外侧,用力一划!
“你干什么!”许知意失声尖叫,声音因极度的惊恐而变调。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寸许长的伤口瞬间出现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鲜红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顺着他的手臂蜿蜒流淌,滴滴答答地落在实验室干净的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傅叶澜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那刀不是划在自己身上。他随手将小刀丢回桌面,发出“哐当”一声脆响,然后抬起手臂,看向脸色煞白、浑身都在发抖的许知意,语气依旧平静:“现在,有现成的试验对象了。”
许知意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心痛和愤怒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
她一把抓住他受伤的手臂,看着那皮肉翻卷、还在汩汩冒血的伤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根本止不住。
“傅叶澜!你混蛋!谁要你这样试药了!谁允许你这样了!”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抓起旁边准备好的、用不同比例灵泉水调制的药膏,选出她认为最合适的一款,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的伤口上,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地控诉,“你……你一点都不疼我!自从生了孩子,你心里就只有孩子,就没疼过我了!你现在还这样伤害自己……你让我……”
灵泉药膏的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药膏覆盖上去的瞬间,血流的速度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那火辣辣的刺痛感也迅速被一股清凉舒爽所取代。傅叶澜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伤口处的肌肉组织在微微发热、收缩。
听着妻子带着哭腔的、近乎蛮不讲理的控诉,傅叶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那张惯常严肃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哭笑不得、又带着无限宠溺的神情。他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想去擦她的眼泪,却被她气呼呼地躲开。
“我还不疼你啊?”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无奈的纵容,“家里大事小事,哪件不是听你的?你说往东,我什么时候敢往西?连妈都说,我现在是彻底被你拿捏住了。”
他顿了顿,看着手臂上那已经开始收敛结痂的伤口,神色转为郑重:“这灵泉水,是你最大的秘密,也是我们药厂未来能否立足甚至崛起的根本。它的存在,绝对不能泄露分毫,一丝一毫的风险都不能冒。”他的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所以,这第一次的人体试验,必须由我来。只有我亲自试过,感受过药效的强度和速度,我才能放心,才能知道这个比例是否安全,是否如我们所期望的那样,走在‘卓越’与‘合理’的那条钢丝上。换做任何人,我都不放心。”
他的话语,像一阵沉稳的风,稍稍吹散了许知意心中的恐慌和委屈,但担忧和后怕依旧萦绕不去。
“那……那以后呢?”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声音还带着哭腔,执拗地问,“以后我们研发新药,难道每一种你都要这样亲自试吗?要是碰到有毒性的药物呢?你也这样不管不顾地往自己身上用吗?!”
看着她这副又心疼又气愤的模样,傅叶澜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手臂上的伤口因为肌肉牵动微微一动,他也毫不在意。
“傻话,”他伸手,这次不容拒绝地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珠,语气笃定,“那不至于。这次是为了确定灵泉水的基础增效比例。之后,等我们掌握了这个‘度’,再研发新药,就可以参照这个基准,按部就班地进行规范的药理和毒理试验了。我不会再轻易拿自己冒险,我还得留着有用之身,帮你把这个‘知澜药厂’做大做强,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呢。”
许知意看着他手臂上那道已经不再流血、边缘开始微微泛白收敛的伤口,又看看他眼中沉稳可靠的光芒,一颗心,这才慢慢地、慢慢地落回了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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