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郁离那句挫骨扬灰落下,满殿朝臣都变得更加安详了。
请陛下忽视他们这些人吧!
郁离懒得看向那些胆小如鼠却偏偏胆大包天的文武百官,接过如意递来的白帕子擦着脸上的鲜血。
“京都千机营指挥使何在?”
被顶头上司喊到官职的林让在诸位同僚怜悯的目光中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走到郁离身边回话。
“启禀陛下,微臣在!”
郁离淡淡地瞟了林让一眼,便眸光平和地挪开视线,又接着像阎王爷死亡大点名似的开口数人。
“内廷司掌事太监、皇宫禁军统领、都察院左都御史、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京兆府尹,何在?”
被点到的六人跟林让一样肃起脸色快速走到帝王身前跪下。
“回陛下,臣在,但凭陛下吩咐。”
郁离垂眸望着排排跪的七位高官,那只尚未成功恢复原本瞳色的左眼依旧是无机质的烟灰色。
“戾太子亲卫白涧混入宫宴,以及戾太子假死逃出皇宫的内幕,朕给你们三天时间查清楚。”
“若是办不到,白涧就是下场。”
他的嗓音清润悦耳,但话里的意思却半点都不温柔悦耳。
七位高官面如土色,“微臣领旨。”
他们真心觉得戾太子有大病,活着不好吗?干嘛还要再跳出来招惹陛下,这人是真的不怕死吗!
郁离丢掉染血的帕子,笑意盎然地望着四四方方的皇城。
“郁麟,好好享受最后的日子吧。”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朕也不会再给你机会苟延残喘!”
他会把带给原主无尽噩梦和危及他皇权稳固的戾太子彻底拔除,成为大雍王朝实至名归的帝王。
如意站在郁离身后,默默守护。
无人知道这位深得陛下信任的掌事大宫女那副温和无害的表象下藏着豺狼虎豹般的狠辣心肠。
她的忠诚只对郁离,而非雍朝。
作为陪着小皇帝度过那段艰难日子踏上巅峰龙椅的如意,向来都是小皇帝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刀。
她的善良温顺早在主子被逼疯那日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了,只余无尽狠心,如同雌鹰般护着她的主子。
如意望向前方的小皇帝,眼底闪着几分罕见的宁静温和。
她的主子不是人人畏惧的疯子。
主子是这世间最好最好的人,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弟弟。
既然戾太子上次逃过一劫,那这次就让戾太子无处可逃。
她要让戾太子死无葬身之地!
谢临怀定定地望着唇艳齿白的?????美?????人??皇帝,心里那只活蹦乱跳的小鹿都快要撂着蹶子哐哐撞死了。
他可真是栽的明明白白啊!
不管是发疯杀人的小皇帝,还是指挥若定的小皇帝,都牢牢地刻在他心头化作永不磨灭的朱砂痣。
郁离懒懒移眸,在收回视线时正好对上谢临怀的炙热眼神。
疯狗!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抠了!
“!!!”谢临怀心尖一颤,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对方击中一样,眼神更加炽热地追随着小皇帝。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小皇帝!
他记得小皇帝的名讳是郁离,听说是先帝随口起的名字。
可他却觉得郁离这名儿好极了!
他从自个儿幼时的学堂记忆中扒拉出跟郁离相关的诗句。
‘繁阴上郁郁,促节下离离。’
他隐约记得夫子当时解释说这两句诗描绘的是檐前竹子的美丽景象,郁离一词也被用作竹的别称。
小皇帝恰如夫子讲解的青竹。
漂亮得让他想要啃一口,再带回家仔仔细细地娇养起来。
文人爱竹,他爱小皇帝这棵竹。
郁离率先挪开目光,重新看向殿内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
“众卿平身,莫要坏了雅兴。”
文武百官谢过陛下后就互相搀扶着爬起来坐回到原位上,小心翼翼地瞟着郁离确定对方病情稳定。
好哦,又在陛下手里活了一天!
郁离忽然看向想入非非的谢临怀,卷翘的睫羽微微颤动,若有所思地盯着这位平定北疆的将领。
“朕记得镇北将军带回一批从战场上擒回来的匈奴俘虏。”
谢临怀激动地站出来,两眼放光地盯着殿内发问的小皇帝。
“回陛下,确有此事。”
他挺直脊背,沉声回道:“臣此行已将领军犯我边境的匈奴主帅押解入京,随时等候陛下处置。”
郁离抬手搭在自己右侧脸上,微微曲起手指作出思考状,看似纯净的眼睛含着说不出的坏心思。
“今日宫宴本就是为了北疆平定,却偏偏有乱臣贼子出来搅局,扰了朕与诸位爱卿赏乐的兴致。”
某些与郁离磨合了一年多的老臣似有所感地抬起头,他们总感觉陛下即将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
应该…不能吧!白涧不是死了吗?
白涧混入宫宴和戾太子假死脱身的事情也交由七位大人查明。
莫非又有什么特殊的变故?
郁离唇角微扬,挑起狭长的秀眉,蔫坏蔫坏地看着谢临怀。
“朕听闻匈奴人擅歌舞,不如就请镇北将军去提了俘虏前来紫宸殿为朕与诸位爱卿献上一舞吧!”
谢临怀眨了眨眼,有点茫然。
小皇帝在说什么东西?俘虏献舞!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他的心里话也是各位大臣的想法。
他们固然知道自家陛下有时候确实有点疯疯癫癫的,脑回路也歪的离奇,但没想到能那么歪啊!
依照本朝及前朝的惯例,胜利方对待战俘要么当场释放,要么迁置国内,要么就地斩杀不留后患。
他们以为陛下顶多是把人杀了。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陛下会把战俘从囚牢里拎出来给他跳舞!
在场大臣:墙都不服,就服你!
即使他们内心波澜壮阔,但面上依旧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沉稳。
呵!习惯就好!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临怀原本的想法在触及郁离那双恢复黑色的桃花眼后烟消云散,美滋滋地接下这个临时任务。
“微臣即刻去办,请陛下稍等。”
哎呀,多大点事呀!不就是让匈奴右贤王他们跳个舞吗?
既然陛下想看,他们非跳不可!
郁离优雅从容地摆了摆手,“去吧,朕等着匈奴人的献舞。”
虽然他的快乐是建立在那群匈奴人的痛苦之上,但无所谓,区区战俘能给他和朝臣献舞是荣幸。
若是不听话,当场宰了就是。
他今天又不是没杀人,多大点事!
谢临怀乐呵呵地领命离开紫宸殿,带着人直奔关押战俘的囚牢,笑盈盈地对匈奴右贤王表明来意。
匈奴右贤王:不是,你们礼貌吗?
他和匈奴战俘没人同意,但在经过一番大雍将士的拳脚说服之后,匈奴牌舞队正式集结完毕。
不就是献舞吗?他们跳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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