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散去后,空地上的泥泞和歪扭的泥塑显得格外醒目。沈清越看了看自己沾满干涸泥巴的手和衣服,对傅沉舟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傅总,我得先去简单清理一下,失陪一会儿。”
傅沉舟颔首,目光扫过她脏污的衣角:“请便。”
沈清越快步走向校舍后方的水龙头。冰凉的井水冲过手指,带走泥泞,也带走了方才那一瞬间纯粹的快乐,让她重新冷静下来。
她看着水中倒映出的、脸颊还沾着泥点的自己,恍惚了一下。
她用力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用湿手随意理了理微乱的头发,擦掉脸上的泥点,虽然衣服上的污渍无法立刻处理,但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了许多。
回到原地时,傅沉舟还站在那里,正望着远处起伏的绿色山峦,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听到她的脚步声,他转过头。
“好了?”他问,语气平淡。
“嗯,不好意思久等了。”沈清越走到他身边,“傅总这次来,应该不止是告诉我进展这么简单吧?”
傅沉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迈开步子,沿着田埂慢慢向前走去。沈清越稍一迟疑,跟了上去。
初春的田野,空气清新,带着泥土和植物新芽的芬芳。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了一小段路。西装革履的傅沉舟走在这田埂上,画面依旧违和,但他步履平稳,似乎并未感到不适。
“这里确实能让人静下心来。”傅沉舟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不高,恰好能让身后的沈清越听到,“远离那些蝇营狗苟。”
沈清越微微挑眉,有些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傅总也会有这样的感慨?”
“我也是人。”傅沉舟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这话本身已是一种罕见的流露。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沈清越,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起来,“静心是为了更好的出击。证据链正在收紧,但我二叔很警惕,最近动作很多,似乎在转移资产,也在查内部是谁在泄露消息。”
沈清越心一凛:“会有风险吗?”
“风险可控。”傅沉舟语气笃定,“他查不到我这里。但你这边,虽然远离,也要保持警惕。谢知遥的手伸不了这么长,但保不齐有别的眼睛。”
“我明白。”沈清越点头。她知道这场博弈的危险性。
“你在这里,‘采风’得越投入,越显得无害,他对你的防备就会越低,对我这边的关注也会相应减少。”傅沉舟冷静地分析着,将她的乡间生活也纳入棋局的一部分,“慈善的光环,对你我都是很好的保护色。”
沈清越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傅总真是物尽其用。”连她的放松和暂时的逃离,都能被他转化为战略优势。
“彼此彼此。”傅沉舟并不否认,“我们各取所需,不是吗?你得到你想要的公道和……清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恢复洁净却难掩疲惫的脸,“我得到我想要的权和……清理门户。”
两人站在田埂上,四周是静谧的田野,谈论的却是最冰冷的算计和最残酷的争夺。阳光洒下,却仿佛带着一丝寒意。
“还需要多久?”沈清越问。
“快了。”傅沉舟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耐心是美德,也是利器。”
他又看了她一眼,忽然转移了话题,语气稍微缓和:“那个小男孩,似乎很依赖你。”
沈清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杨誉,想起那孩子护食般抓住她衣角的样子,不由失笑:“小孩子而已,谁陪他玩他就喜欢谁。”
“是吗。”傅沉舟不置可否,转身继续往前走,“看来沈老师很受孩子欢迎。”
沈清越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这句话似乎别有深意,但又琢磨不透。
他们又走了一段,聊了些关于基金会后续安排和山区学校需求的表面文章,仿佛刚才那些暗流涌动的对话从未发生。
直到傅沉舟的司机悄无声息地将车开了过来,停在不远处的土路边。
“我该走了。”傅沉舟停下脚步,“这边有什么需要,直接联系我。用这个号码。”这算是一种更进一步的信任和合作姿态。
“好。”沈清越点头。
傅沉舟拉开车门,在上车前,最后回头看了她一眼。
阳光下的她,站在绿色的田野间,虽然衣着朴素,甚至带着污渍,但那双眼睛却清亮有神,有一种洗尽铅华后的坚韧和生机。
“这里,”他顿了顿,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确实挺适合你。”
说完,他弯腰坐进车里,黑色的轿车缓缓驶离,扬起细微的尘土。
沈清越独自站在田埂上,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回味着他最后那句话和今天他种种反常的细微举动。
一阵春风吹过,带来远山的气息。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些复杂的思绪暂时压下。
而现在,她需要享受这难得的、偷来的宁静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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