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格外缓慢。就在贾琮担心锦云是否遭遇刁难或出了意外时,门外终于传来了轻微却急促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一条缝,锦云侧身挤了进来,怀里抱着一个不小的包袱,小脸冻得通红,却洋溢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三爷!成了!”她声音发颤,飞快地将门关严,将包袱放在桌上,迫不及待地打开。
里面赫然是满满一包袱上好的、银灰色的银霜炭!这种炭火力足,耐烧无烟,是主子们用的好炭!绝非普通柴炭或煤渣!炭块旁边,还有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精致软糯的桂花糕和酥皮点心,还有两个馒头!
“司棋姐姐看了帕子,非常喜欢,直说新奇巧思!”锦云激动得语速飞快,声音压得低低的,“她拿进去给二姑娘看了,二姑娘也瞧着新鲜,抿着嘴笑了呢!司棋姐姐问了花样来历,奴婢按您教的,说是自己瞎琢磨的。她没多问,听奴婢说起咱们屋里冷得待不住,缺炭火,二姑娘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锦云喘了口气:“司棋姐姐立刻就说,‘些许炭火,我们姑娘屋里有余量,拿去便是,这花样我们姑娘瞧着喜欢,就算是换的了。’她直接就让小丫鬟去炭房里,包了这么一大包银霜炭给奴婢!还说这点心是小厨房刚送来的,二姑娘胃口小没动,让拿给您尝尝!司棋姐姐最后还说,若是往后还有新奇的花样,尽可以再找她换些点心吃食!”
贾琮看着那一包袱银霜炭和精致的点心,心中了然。迎春的善意,远不止简单的“交易”。那轻轻点头的默许,那远超“普通炭火”的银霜炭,那精致的点心,无不透露着这位姐姐的不忍和关照。
锦云手脚麻利地将几块银霜炭放入熏炉中,用旧纸引燃。
一股令人沉醉的暖意,终于在这冰冷的屋子里弥漫开来。
“锦云,”屋里暖和过来,贾琮声音也比先前稳了些,“过来。”
正守着炭盆的锦云连忙起身:“三爷,什么吩咐?”
贾琮将几块桂花糕和酥皮点心往她手上放去:“你也吃。”
锦云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向后缩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三爷,这是二姑娘给您的!您正需要补养!奴婢、奴婢不饿!”她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那精致的点心,喉咙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贾琮看着她那副明明渴望却拼命拒绝的模样,心中一软。这丫头,自己明明也饿着,却把所有的吃食都紧着他,在这深宅里,这份赤诚弥足珍贵。
“这是命令。”贾琮放缓了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守了我一天一夜,也累了。拿去,快吃。”
“三爷……”锦云还想推辞,但对上贾琮那坚持的眼神,后面的话便咽了回去,迟疑地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拈起那块最小的桂花糕,仿佛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她背过身去,极小口地咬了一下,细细咀嚼着,肩膀微微放松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回身,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种纯粹的惊叹,小声说:“三爷……真甜,真好吃……奴婢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那简单而满足的神情,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痛了贾琮的心。他看着她面黄肌瘦的小脸,身上洗得发白的旧袄,想起她不离不弃的守护,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和责任感油然而生。
“傻丫头,”他声音不由得放柔,“这算什么。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很多好吃的。不只是点心,还有所有你想吃的东西。”他的语气渐渐变得郑重,“我保证,我们会过上最好的日子。”
锦云怔怔地看着他,眼圈微微泛红。她似乎从三爷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她用力地点点头,声音哽咽:“嗯!奴婢相信三爷!”
几块点心下肚,贾琮感觉不仅缓解了饥饿,更仿佛带来了一丝奇异的暖流,悄然滋养着干涸虚弱的身体,膝盖处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些许。
他心中一动,尝试着轻轻活动了一下受伤的左腿。依然疼痛,但似乎确实能动了。
一个大胆的猜想涌入脑海。这难道就是穿越福利?只要吃东西就有超乎常人的恢复能力?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贾琮开口,“锦云,点心还有吗?”
正小心翼翼拨弄炭火的锦云闻言,连忙将刚刚剩下的几块桂花糕递过来:“三爷,您胃口开了?太好了!还有呢,您快吃。”
贾琮接过,慢慢咀嚼咽下。他集中精神,仔细体会。
果然!那丝奇异的暖流似乎更明显了些,如同涓涓细流,主动涌向受伤最重的膝盖,甚至能隐隐感觉到细微组织修复时带来的麻痒。
不是错觉!
他竟然能超速恢复!这无疑给了他在这恶劣环境中活下去的最大依仗!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贾琮面上不动声色。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贾琮忽然睁开眼,对锦云道:“扶我下地试试。”
锦云吓了一跳:“三爷!使不得!您伤得重……”
“无妨,试试,不行就立刻回来。”贾琮劝慰道。
锦云只得小心翼翼地搀扶住他的胳膊。贾琮深吸一口气,将一部分体重慢慢转移到伤腿上。
疼痛传来,但远比之前轻微,完全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他咬着牙,竟然借着锦云的搀扶,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三爷!”锦云惊得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一天前还昏迷不醒、伤势沉重的人,此刻竟然能站起来了!?
贾琮心中同样震撼于这超速恢复的效果,但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和庆幸:“看来…年轻底子还好,烤了火,吃了东西,恢复得就快些。”他轻描淡写地将奇迹归功于最普通的理由。
锦云恍然,连忙点头:“是极是极!定是这样!三爷吉人天相!”
在锦云的搀扶下,贾琮缓缓在屋内走了几步。照这个速度,恐怕用不了一两天,他就能行动自如。
活动了几下,感觉体力消耗不少,饥饿感再次袭来。
锦云又将那两个冷硬的馒头串在柴枝上,就着银霜炭的火苗烘烤。
贾琮就着温水,将烤热的馒头慢慢吃了下去。食物入腹,再次化为那股奇异的能量,加速修复着刚才走动带来的细微损耗。
吃完东西,贾琮没有再活动,重新躺下,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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