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破。
国民政府的高官们，在匆忙地打包行李，准备逃往重庆。
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关于南京城内惨状的流言。
有说日军屠城的。
有说尸体堆满了街道的。
有说长江的水，都被染红了的。
整个武汉，都笼罩在一片，恐慌和绝望的气氛中。
吴融新得的那栋小洋楼里。
“谍影”部队的初代核心成员，第一次，在南京之外的地方，集结了。
李强，陈默，张昊天，陈若琳。
四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谁也没有说话。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处长……不，现在应该叫吴督查了。”
张昊天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他看着吴融，那张总是充满战意的脸上，此刻，却满是，迷茫。
“南京，就这么……没了？”
“嗯。”
吴融点了点头。
“没了。”
“那我们……我们之前做的那些，还有什么意义？”
张昊天喃喃自语。
他们拼了命，从南京救出来几十个人。
可现在，整个南京城，几百万的同胞，都陷入了，日军的魔爪。
他们救的，不过是，沧海一粟。
“有意义。”
吴融的声音，不大，但却异常，清晰。
“我们救下的，是火种。”
“只要火种还在，这片土地，就总有，重新燃起希望的一天。”
他看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但是，光有火种，还不够。”
“我们还需要，一片，能够让火种，重新燃烧的，土壤。”
“而那片土壤……”
吴融的目光，投向了墙上那副巨大的，中国地图。
他的手指，落在了地图上，一个，刚刚被染红的，城市上。
“南京。”
“什么？”
所有人都愣住了。
“处-……督查，您……您什么意思？”
李强扶了扶眼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的意思，很简单。”
吴融转过身，看着他们。
“我要，回南京。”
“什么？！”
这一次，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督查！您疯了？！”
陈若琳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现在回南京，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南京，已经是一座死城了！”
“不。”
吴融摇了摇头。
“南京，没有死。”
“它只是，换了一种，活法。”
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你们想过没有，日军占领南京之后，会做什么？”
“他们会把那里，变成他们在中国，最重要的，军事和政治中心！”
“日军的华中派遣军司令部，大概率，会设在南京。”
“汪精卫的伪国民政府，如果成立，也一定会，定都南京。”
“那里，将成为，敌人的，心脏！”
吴融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敲在众人的心上。
“如果，我们能在那颗心脏里，埋下一根钉子。”
“建立一个，最高层次的，敌后情报站。”
“那它的价值，将，无可估量！”
“它将成为，一把，悬在敌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我们，可以在那里，获取敌人最核心的机密。”
“我们，可以在那里，策反敌人最高层的官员。”
“我们，甚至可以在那里，决定一场，又一场，战役的，胜负！”
吴融的声音，越来越，激昂。
他像一个，狂热的，布道者。
向他的信徒们，描绘着一个，疯狂而又，充满诱惑的，未来。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强，陈默，张昊天，陈若琳。
他们都，被吴融这个，大胆到，近乎荒谬的计划，给，震住了。
在敌人的心脏里，建立一个情报站？
这已经不是，虎口拔牙了。
这是，把头，伸进老虎的嘴里，去给老虎，刷牙！
九死一生，都难以形容其，凶险。
这简直是，十死无生！
“我……我跟您去！”
第一个开口的，是陈默。
这个年轻的密码天才，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跟日本人，玩捉迷藏，一定，很有意思！”
“算我一个！”
张昊天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老子早就，看那帮狗日的，不顺眼了！”
“正好，回南京，杀他个，天翻地覆！”
陈若琳和李强，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苦笑。
但更多的，是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
“督查，您去哪，我们，就去哪。”
李强扶了扶眼镜，平静地说道。
“谍影，从不，抛弃同伴。”
陈若琳也点了点头。
“我的那些身份，在南京，或许，比在武汉，更有用。”
吴融看着他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就是，他的“谍影”。
一群，愿意陪着他，一起疯，一起，下地狱的，家人。
“好。”
吴-融深吸一口气。
“既然，大家都同意。”
“那下一步，就是，说服，戴隐。”
……
军统总部，戴隐的办公室。
当吴融，将他要返回南京的计划，说出来的时候。
戴隐的反应，和陈若琳他们，一模一样。
他先是，愣住了。
然后，他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吴融。
“吴融，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戴隐的鼻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异常，刺耳。
“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你知道，现在的南京，是什么地方吗？！”
“那是，屠宰场！是地狱！”
“你现在回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他刚刚，才把吴融，捧上了少将的高位。
他刚刚，才向校长，夸下海口，说吴融，能帮他，解决“樱花小组”。
结果，这个混蛋，转头，就要去，自杀？！
这让他，如何向校长交代？！
“戴老板，我没有疯。”
吴融的表情，异常，平静。
甚至，带着一种，狂热的，虔诚。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党国。”
“都是为了，校长。”
他将自己刚才，对李强他们说的那番话，又重新，对戴隐，说了一遍。
并且，这一次，他说得，更加，慷慨激昂，更加，大义凛然。
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了“党国大业”，可以，不惜牺牲一切的，狂热信徒。
“……戴老板，您想一想。”
“一旦南京，成为敌人的大本营，我们再想往里面安插人手，将难如登天。”
“只有现在，趁着南京城内，一片混乱，鱼龙混杂的时候，我们，才有机会，潜伏进去。”
“这，是唯一的机会！”
“属下，愿意，为党国，做这颗，探路的石子！”
“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吴融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戴隐，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
他被，吴融的这番话，给，镇住了。
不是被，计划的本身。
而是被，吴融身上那股，悍不畏死的，疯狂。
戴隐见过，不怕死的人。
他手下的军统特务，个个，都是亡命之徒。
但他，从未见过，像吴融这样，把“送死”，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如此，充满价值的人。
这个人，要么，是一个，真正的，疯子。
要么，就是一个，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绝顶的，骗子。
但，无论他是哪一种。
戴隐都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
吴融的计划，虽然疯狂。
但如果，真的成功了。
那回报，也将是，无法想象的。
一个，安插在敌人心脏的，最高级别的情报站。
这个诱惑，太大了。
大到，足以让戴隐，这个赌徒，愿意，再冒一次险。
他需要，一颗有能力的棋子，在南京那潭死水里，搅局。
而吴融，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吴融。”
戴隐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又，冰冷。
“你，真的，想好了？”
“是。”
“九死一生，也不怕？”
“为党国尽忠，死得其所。”
“好。”
戴隐点了点头。
他看着吴融，那双阴鸷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的光。
有欣赏，有猜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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