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军是个老江湖，他没有立刻答应张凡，也没有一口回绝，只是笑着说“改天聊”，便继续去忙自己的生意了。
张凡对此并不意外。像李军这样的“饿狼”，精明、多疑，绝不会因为几句空口白话就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尤其对方还是个学生。想要收服他，必须拿出足以让他震撼的、实实在在的“弹药”。
因此，张凡没有再去打扰李军，而是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软件的开发和营销策略的制定上。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个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懂。
又是一个周末，在那间被称为“未来科技”的陋室里，张凡和宋阳进行了一次关乎公司未来的核心会议。
“……最新的进度是，我已经按照你的构想完成了核心驱动的智能检索模块，还有用户界面的初步汉化。”宋阳指着屏幕上一行行复杂的代码，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说真的，林杰，你设计的这套‘哈希表快速匹配算法’简直是天才！我从来没想过驱动搜索可以这么玩！”
张凡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你执行得好。接下来，我们要加快进度了。”
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沓厚厚的、画满了各种图表和文字的稿纸。这是他耗费了数个夜晚为这款“未来伴侣”软件制定的第一版营销计划书。
宋阳好奇地接了过去，只看了几眼，就再次被震惊了。
作为一个纯粹的技术宅，他对市场、营销这些东西基本上一窍不通。但在他看来，张凡写的这份东西和他之前画的软件架构图一样，充满了某种“神启”般的魔力。
“这……这是什么？”
“我们的作战计划。”张凡的语气很平静，眼神却锐利如刀。
这份计划书完全颠覆了1995年所有主流的营销模式。
第一步：用户分级与精准打击。
张凡将电脑用户清晰地分为了三类：1. 小白用户（完全不懂电脑，占比最大）；2. 入门用户（会基本操作，但对软硬件一知半解）；3. 高手用户（各大电脑城的装机员和技术发烧友）。
他指出，传统的营销是广撒网，是叫卖。而他们的策略是“精准打击”。
“我们的第一批目标用户不是小白，而是高手。”张凡指着稿纸上的文字对宋阳解释道，“启航95马上就要发布了，最高兴的是谁？是用户吗？不，是那些装机员。因为一个全新的、复杂的系统意味着他们可以收取更高的安装费和维护费。但同时他们也最头疼，因为他们自己也要从头学起。”
“所以，我们的软件第一个要征服的就是这群人。我们要免费把软件提供给他们使用，让他们意识到我们的软件可以让他们安装一台电脑的时间从半天缩短到一个小时。时间就是金钱。当所有的装机员都离不开我们的软件时，我们就掌握了整个市场的‘话语权’。”
第二步：建立“根据地”与“样板间”。
“我们没有钱去打广告，所以我们必须找到成本最低的宣传方式，那就是‘口碑’。”
“江城计算机爱好者协会就是我们的第一个‘根据地’。我们要让协会里的每一个人都成为我们软件的忠实用户和义务宣传员。而我们的这个小办公室就是我们的‘样板间’。我们要在这里用最低的成本装出性能最稳定、操作最流畅的电脑，让每一个来过这里的人都对我们的专业能力深信不疑。”
第三步：免费，才是最昂贵的。
在计划书的最后，张凡用粗重的笔迹写下了这行字。
“我们的软件对所有个人用户永久免费。”
“什么？！”宋阳失声喊了出来，“免费？那我们怎么赚钱？”
“我们向硬件商收费。”张凡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当我们的软件成为所有用户装机必备的选择时，你想想，那些卖主板的、卖显卡的、卖声卡的厂商会不会哭着喊着求我们把他们的驱动内置到我们的软件里？到时候，一个内置位的价格就是我们说了算。”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宋阳，缓缓说出了那句来自2024年的、经典的互联网盈利箴言：
“羊毛要出在猪身上。”
宋阳彻底不说话了。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台超级计算机强行灌入了一套全新的操作系统。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张凡，第一次从心底里涌起一股近乎敬畏的情绪。他知道，自己跟随的绝不仅仅是一个想赚钱的“老板”。
而是一个真正能够预见未来并亲手缔造未来的“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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