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暗渊初现
金乌符的反噬像潮水般缠了林守墨两天。他盘膝坐在书案前,指尖搭在膝盖上,能清晰感觉到丹田内的罡气空得像干涸的河床,连调动一丝都带着经脉抽痛 —— 像是有细小的针在血管里扎。阳光透过阳台的灵植缝隙,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艾草和菖蒲的淡香飘进来,却压不住他眉宇间的疲惫。
书案上,两枚金乌破煞符用红绸布垫着,符纸边缘泛着淡淡的金芒,却比刚炼成时黯淡了不少。林守墨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符面,指尖传来微弱的灼热感 —— 这是符箓在自主温养,也是在提醒他,体内的阳气还没补回来。
实验楼那边静得反常。前几天还能隐约感知到的怨气波动,这两天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连顶楼那股冰冷的意志都彻底蛰伏,校园里的空气仿佛都变 “轻” 了。可林守墨的心却越沉越紧 —— 就像暴雨前的天空,越是平静,越让人窒息。他知道,那东西在等,等他放松警惕,等阴气潮汐爬至顶峰,再露出獠牙。
“咚咚咚 ——”
急促的敲门声突然打断了静修。林守墨睁开眼,眸底的疲惫还没散去,他扶着书案慢慢起身,拉开门,系里的行政秘书站在门外,手里攥着文件夹,脸色有些发白:“林老师,你身体好点没?楼下有两位警察同志找你,说要了解点情况。”
警察?林守墨心中一动,指尖悄悄按了按丹田 —— 哪怕罡气不足,基本的戒备不能少。他点点头,声音还有些沙哑:“好,我马上下去。”
楼下的会客室里,坐着两个穿便装的人。为首的女人约莫二十七、八岁,身高快赶上林守墨,短发利落得像刚剪过,发梢还带着点碎茬;上身是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胸口,露出里面的白色 t 恤;眼神锐利得像鹰,扫过来时带着股不容错辨的干练 —— 一看就是常年跑外勤的。她身后的年轻男警员抱着个笔记本,笔捏在手里,正低头记录着什么。
“林守墨老师?” 女人率先起身,递过一个黑色证件,证件外壳上的警徽在灯光下反光,“市局刑侦支队,秦清。这位是我同事,李默。想向你了解下你们系退休的赵秉德教授的情况。”
林守墨把两人让到沙发上,给他们倒了两杯温水。玻璃杯放在茶几上,发出轻轻的 “嗒” 声。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 赵秉德教授是历史系的元老,退休前教中国古代史,听说有严重的心脏病,退休后就搬到老城区独居,深居简出。刑侦支队找他,绝不是小事。
“赵教授…… 出什么事了吗?” 林守墨问,目光落在秦清脸上,观察着她的表情。
秦清端起水杯,没喝,只是指尖搭在杯沿:“三天前夜里,赵教授在独居的家里去世了。初步勘察是突发性心肌梗塞,符合他多年的病史。” 她顿了顿,眼神微微沉了沉,“但现场有些不太寻常的地方。”
林守墨的眉头皱了起来。“初步勘察”“不太寻常”—— 这些词像信号,说明事情没那么简单。刑侦支队不会无缘无故介入一起正常的病故事件。
“秦警官,哪里不寻常?”
秦清和李默对视一眼,李默翻开笔记本,推到林守墨面前。秦清则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了过来:“赵教授的书房很乱,书架上的书、抽屉里的手稿全被翻出来了,散了一地。门窗都是完好的,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最关键的是,我们在他书桌的黄铜镇纸下面,发现了这个。”
照片里是一张皱巴巴的便签纸,上面用暗褐色的液体画着个符号 —— 像是三只眼睛重叠在一起,眼白是扭曲的黑线,瞳孔是深褐色的圆点,边缘还沾着点凝固的渣子,看着像血。符号透着股说不出的邪异,哪怕只是看照片,林守墨都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手机屏幕飘过来。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符号他见过 —— 在师门留下的《邪异录》里,记载着一个叫 “暗渊” 的隐秘组织,他们崇拜混沌与毁灭,专门用活人练邪术,百年前被师门前辈联手清剿过,没想到竟然还有传承!
“我们查了赵教授的社会关系,最近没接触过陌生人,也没异常消费。” 秦清的目光紧紧盯着林守墨,像在捕捉他脸上的每一丝变化,“林老师是历史系的,对民俗符号、古代宗教应该有研究吧?你见过这个符号吗?或者听赵教授提起过类似的东西?”
林守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说 “暗渊”—— 说了只会被当成封建迷信,还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他缓缓摇头,语气谨慎:“抱歉,秦警官,这个符号我没见过。赵教授退休时我还没留校,和他接触不多,没听他说过这类话题。”
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除了这个符号,还有其他发现吗?比如赵教授最近有没有异常举动,或者去什么特别的地方?”
秦清收回手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我们查了监控,赵教授去世前一周,每天深夜都会去市图书馆古籍部,查的都是民国时期的资料 —— 本地民间结社、巫傩祭祀,和他之前研究的明清史完全不相关。”
民国时期?巫傩祭祀?林守墨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个时间点,正好和校园阴气开始活跃、实验楼出现异动的时间重合!赵教授的死,绝对不是简单的病故 —— 他肯定是查到了 “暗渊” 的秘密,才被灭口的!
送走秦清和李默,会客室里的灯光显得有些刺眼。林守墨坐在沙发上,手指捏着眉心,脑子里乱糟糟的 ——“暗渊” 的出现,把事情从 “校园灵异” 拉到了更危险的层面。他必须去赵教授家看看,那个符号、那些资料,说不定藏着关键线索。
夜幕像块黑布,把老城区的巷子裹得严严实实。林守墨戴着鸭舌帽,沿着青石板路走到赵教授居住的老旧居民楼前。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只有三楼赵教授家的门口,贴着张白色的封条,封条上的 “公安封条” 四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林守墨绕到楼后,三楼的阳台没有装防盗网,只挂着个褪色的蓝布窗帘。他踩着排水管,指尖抠着墙缝里的凸起,像壁虎般往上爬,动作轻得没发出半点声音。到了阳台,他指尖凝起一丝微弱的罡气,轻轻点在老式挂锁的锁芯上 ——“咔嗒” 一声,锁开了。
推开阳台门,一股混合着死亡气息和勘查粉末的味道扑面而来。勘查粉末是白色的,撒在地板上,像薄薄的一层雪,脚印在上面留下凌乱的痕迹。书房就在客厅旁边,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风吹过纸张的 “哗啦” 声。
林守墨没开灯,双眼泛起淡金色的光,观气术缓缓铺开。房间里的阴气很淡,是死亡后自然散发的,可在书桌附近,却萦绕着一丝极细的、冰冷的邪异能量 —— 和实验楼的怨气同源,却更精纯、更歹毒,像淬了毒的冰,透着股亵渎生命的恶意,正是 “暗渊” 邪术的特征!
他走到书桌前,桌面蒙着层薄灰,中间放着个黄铜镇纸,镇纸边缘刻着缠枝莲纹,已经氧化成了青绿色。秦清说符号是在镇纸下发现的,林守墨轻轻移开镇纸,桌面上空空的,只有几道划痕,可那股邪异能量却在这里最浓 —— 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痕迹。
“哗啦 ——”
风从窗户吹进来,吹得地上的书堆动了动。林守墨的目光被一本厚重的古籍吸引 —— 书是线装的,封面是暗红色的,已经磨得发亮,书页间夹着一张对折的黄纸,纸角露在外面,像是被匆忙塞进去的。
他弯腰捡起古籍,小心地抽出黄纸 —— 是张旧信纸,纸边已经发黄发脆,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小楷,字迹却仓促得发颤,有的笔画都断了,像是书写者在发抖:
“彼等已至,索要‘钥匙’……‘暗渊’之约,终不可违…… 望丘坡下,血祭将启,彼时幽冥洞开,万灵哀嚎…… 悔不当初,窥探禁秘…… 后来者戒之,慎之!”
信纸右下角没有署名,只画了个简笔符号 —— 像个罗盘,指针指向正下方,是 “天枢府” 前辈们在警示信里常用的标记!
林守墨握着信纸的手猛地收紧,纸角被捏得发皱。赵教授竟然也知道 “暗渊”!他不仅在查,还查到了 “钥匙”“血祭”“望丘坡”(青州大学旧址的古称)—— 这些词像重锤,砸在他的心上。实验楼的怨灵之主,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 “暗渊” 养的!他们聚集在那里,是为了在阴气潮汐时,搞一场血祭,打开幽冥通道!
“嗡 ——”
突然,一股冰冷的窥视感像毒蛇般缠上后背!林守墨猛地转头,看向书房的窗户 —— 月光下,对面楼的屋顶上,站着个穿黑色长风衣的身影。风衣的下摆被风吹得飘起来,像蝙蝠的翅膀;夜色太浓,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双眼睛,泛着幽绿的光,正死死盯着他,像在看猎物。
那身影抬起右手,手里握着个巴掌大的东西,像是木质的令牌,对着林守墨的方向轻轻一晃。
“嘶 ——!”
一股无形无质的精神冲击瞬间袭来,像根烧红的针,直刺眉心!林守墨闷哼一声,眼前发黑,脑子里像有无数只蜜蜂在叫,罡气下意识地涌向灵台,却因为虚弱,只挡了一半 ——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在晃动。
不能坐以待毙!
林守墨强撑着身体,猛地后退,肩膀撞开书房门,脚步踉跄着冲向阳台。他纵身一跃,身体像片落叶般坠下,落地时膝盖微微弯曲,借着惯性滚到墙角的阴影里 —— 背部撞在冰冷的砖墙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回头瞥了一眼,对面楼顶的黑衣身影已经不见了,只有风卷着落叶,在屋顶上打旋。可那股冰冷的窥视感,却像烙印般留在皮肤上,挥之不去。
“暗渊” 的人,真的来了。
他们杀了赵教授,现在,又盯上了他这个 “天枢府” 传人。
林守墨靠在墙角,手心里的信纸被冷汗浸湿,字迹都有些模糊。赵教授的警告还在耳边,实验楼的怨灵、“暗渊” 的邪徒、即将到来的阴气潮汐、望丘坡下的血祭…… 所有的线索都拧在一起,指向青州大学这块被诅咒的土地。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 不是怕,是急。体内的罡气还没恢复,敌人却已经亮出了刀。这场守护之战,比他想象的,要残酷得多。
夜色更深了,巷子里的路灯忽明忽暗,林守墨的身影隐在阴影里,像一块蓄势待发的石头,等待着黎明前的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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