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南江大学，暑气未消，空气里漂浮着桂花初开的甜香，与校园里蓬勃的青春气息交织在一起。又是一个新学期，教学楼旁的布告栏前挤满了查看课程信息的学生，说笑声、抱怨声、行李箱轮子滚过路面的声音，谱成了开学特有的交响乐。
陆宇盘腿坐在宿舍椅子上，眉头紧锁地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选课列表。他那头总是略显凌乱的黑发被他抓得更乱了，身上的灰色卫衣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完了完了，系统还有十分钟就关闭了。”他哀嚎一声，手指在鼠标上疯狂滚动。
对计算机系大二学生陆宇来说，每学期的选课大战都是一场硬仗。专业课早已定好，难的是那些需要抢的公共选修课——电影鉴赏、音乐入门、恋爱心理学，这些轻松有趣的课程总是在开选瞬间就被一抢而空。
而此刻，他正因为上周回家错过了第一轮选课，面对着只剩下“硬骨头”的课程列表发愁。
“还差两个学分...”他喃喃自语，额头几乎要贴到屏幕上。
室友陈浩从上方床铺探出头来，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早跟你说了一起选‘咖啡文化与品鉴’，你非不信。”
“我那会儿不是在赶项目嘛。”陆宇苦笑，眼睛仍紧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现在只剩这些了——《天体物理导论》《量子力学基础》...我一个码农学这些干嘛？”
“认命吧兄弟，下学期手速快点儿。”另一个室友张志远从卫生间走出来，毛巾搭在湿漉漉的头上，“总比挂科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选课系统关闭倒计时三分钟。陆宇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决不能这学期学分不够，否则明年申请优秀学生奖学金就悬了。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一个课程编号吸引——mAth3301。高等代数与解析几何，3学分，授课教师：沈清寒。
“数学课...好歹跟计算机沾点边。”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自言自语。
“你刚才说什么课？”陈浩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动作太猛差点撞到天花板。
“高等代数与解析几何，怎么了？数学系的专业课，但选课系统对全校开放...”陆宇说着，鼠标已经移到了“选择”按钮上。
“别！千万别！”陈浩连滚带爬地从梯子上下来，“那是沈清寒的课！你疯了吗？”
“沈清寒是谁？”陆宇的手指悬在鼠标上方，疑惑地转头。
张志远夸张地倒吸一口冷气，毛巾从头上滑落都浑然不觉：“你连沈冰山都不知道？数理学院那位有名的美女教授，也是全校挂科率最高、要求最变态的老师！”
“美女教授不是挺好？”陆宇挑眉，不以为意。
“兄弟，你太天真了。”陈浩一把抢过鼠标，“去年我们系学长不信邪选了她的课，结果期末全班32个人挂了28个！据说她上课提问答不上来直接让滚出教室，论文格式错一个标点都能打回来重写。”
“这么夸张？”陆宇半信半疑。
“更可怕的是，有人亲眼见过她把一个博士生骂哭，就因为证明过程中跳了一步她认为‘显而易见’的推导。”张志远补充道，表情严肃得像在讲述恐怖故事。
陆宇犹豫了。倒计时一分钟的提示弹窗跳了出来，像最后的通牒。
“可是...其他课要么时间冲突，要么学分不够。”他为难地说，“我就差两个学分，这门课三个学分，上了还能多出一个学分来。”
“命重要还是学分重要？”陈浩痛心疾首。
就在这犹豫的瞬间，网络突然卡顿了一下——太多学生在最后时刻抢课了。陆宇急着刷新页面，手忙脚乱中不小心碰到了鼠标。
选课成功！mAth3301 高等代数与解析几何 授课教师：沈清寒
一行小字跳上屏幕，同时选课系统自动关闭，再也无法更改。
宿舍里陷入一片死寂。
“......我刚刚是不是选上了？”陆宇的声音有些发抖。
陈浩沉重地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为你默哀。记得提前买好保险。”
张志远已经打开电脑搜索起来：“来看看沈教授的真面目。”他点开学校论坛，输入“沈清寒”三个字。
瞬间蹦出几十条帖子——《跪求沈冰山课表，避雷专用》《请问修过沈清寒教授的课还能顺利毕业吗》《八一八数院那个长得好看但心狠手辣的女教授》...
陆宇凑近屏幕，第一次看到了沈清寒的照片。那似乎是某次学术会议上的抓拍，照片中的女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蓝色西装，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她正微微侧头听旁人说话，眼神锐利而冷静，确实称得上美丽，但更是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冰冷的美。
“看着就不好惹。”陈浩咂舌。
陆宇却盯着照片出了神。不知为何，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让他产生了某种好奇——它们太冷静了，像结了冰的湖面，底下却仿佛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算了，既选之则安之。”他最终叹了口气，关掉论坛页面，“不就是一门数学课嘛，还能吃人不成？”
“她不吃人，但她会让你生不如死。”张志远幽幽地说，“记得上学期期末，数院那群人熬夜复习，黑眼圈重得跟熊猫似的，一问全是沈清寒的学生。”
陆宇笑了笑，那股子计算机系天才特有的不服输的劲儿上来了：“说不定我能创造奇迹，成为第一个从她手里拿A的学生呢？”
两个室友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年轻人，还是太天真。” “准备好补考费吧。”
陆宇没再争辩，只是再次点开那张照片。沈清寒的目光透过屏幕，冷静地与他对视。
他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这个错误的选课决定，或许会改变他整个大学生活。
窗外，夕阳西下，余晖将校园染成金色。而陆宇还不知道，他刚刚那一下手滑，已经为他和那位“冰山教授”的故事，悄然按下了开始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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